如果车队继续前行,将会面临马兵和山林盗匪的两面夹击。从那些队长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中,秋凌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整支队伍已经紧绷到了极限,只要敌人再加把劲,施加更大的压力,大部分居民很可能就会不顾一切地开始溃逃。
然而,如果车队停留在桥头,结果同样不容乐观。敌人只需再集中兵力发动两次进攻,队内平民的精神防线便会被彻底击溃。
秋凌的对讲机再次响起,残障疗养部的残疾人们又一次向她请缨出战。
这一次,她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在泸江大桥的另一头,战斗力已经大幅减弱的五个排正在竭尽全力阻击盗匪们的疯狂进攻。而秋凌则全然不顾时不时就从头顶呼啸而过的子弹,亲自参与到了防御阵地的搭建布置中。
李寄秋很想下车去看看那些身残志坚、甘愿自我牺牲的人们。但此刻土匪与他们仅有一桥之隔,子弹时不时叮当作响地打在装甲突击车上,他甚至在车内就能清晰地看到桥那头的敌人。
玲云筱坚决不同意自己离开防弹的装甲突击车,李寄秋也只能放弃这个念头。不过,透过车窗,他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经过。
柳旭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去往了前线阵地。这位残疾人的双腿裤管空荡荡的,怀里抱着一把自动步枪,表情甚至显得有些轻松,正与旁边拄着拐杖、身上挂满了手榴弹的同伴交谈着。
柳旭的背后也背着一支自动步枪,他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但脸上的神情却异常坚定决绝。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回头张望,似乎是在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李寄秋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但只见持枪的民兵正在软硬兼施地安抚那些惊恐万分的幸存者们,现场一片混乱,秩序已然濒临崩溃的边缘。
柳旭推着残疾的伤员,一步步接近了刚刚仓促布置好的阵地。秋凌正与两名自愿留下来的士兵交谈,可能是在向他们交代作战方案。
“柳旭!!!”
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声传入了李寄秋的耳中。
他立刻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牵着两个孩子的年轻妇女正站在不远处,女人双唇紧抿,眉头也拧成一团,正是柳旭的嫂子。
柳旭也听到了嫂子的呼唤,立刻回过头去。他逼迫自己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十几秒后,柳旭伸手拍了拍背后的自动步枪,朝着神情复杂的嫂子重重点了点头,随后便义无反顾地推着断腿民兵走进了人来人往的阻击阵地。
秋凌看到他也有些意外,但并未过多劝阻,而是郑重其事地与其握了握手。
柳旭将坐在轮椅上的民兵推进了掩体内,随后在士兵的引领下,消失在了繁杂的阵地之中。
。。。。。。
凭借狭窄桥面这一有利地形,由残疾人组成的阻击部队竟然成功抵挡住了敌人的进攻。
只是,任何人都能从那如疾风骤雨般密集且连绵不断的枪声和爆炸声中,感受到战斗有多么激烈。
趁着暂时没有后顾之忧的机会,秋凌一方面命令车队全速前进,另一方面则指挥其余部队搭乘摩托车和装甲突击车,对马兵们发起了全面进攻。
借助高空无人侦察机的监视,马兵们的动向被完全掌握。但这些马匪凭借自身的高机动性,并不肯轻易撤退。似乎仍旧心存侥幸,期盼着盗匪们能突破大桥防御,以便形成包围夹击之势。
坐在车内的李寄秋持续用望远镜观察着大桥方向的战斗情况,那边的交火似乎在逐渐减弱,而敌人也正一步步逼近着临时阵地。
毕竟,除了极少数自愿留下的士兵外,那里大多数都是残疾人,他们甚至无法自行转移阵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突然,一个巨大的火球在望远镜中猛然膨胀开来,瞬间点燃了周围的空气,整个桥面顷刻间被熊熊烈火所吞噬,化作了一片翻滚的火海。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强烈的气浪袭来,让车身都不禁微微晃动了一下。
玲云筱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得紧紧抓住了同伴的胳膊,而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则让李寄秋陷入了愣怔之中。
他转头看向前方的秋凌,只见对方静静地坐在那里,对刚才的爆炸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似乎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视线,秋凌缓缓转过身来,摊开双手,对李寄秋平静地说道,“这次我没有引爆器,是他们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