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相信她

“听说这个养女给唐二少献了不少血,她不会是被领养来当血袋的吧!”

唐母听着众人的议论,脸色难看到极点,赔笑道:“哪里哪里,嫣宁她这是还没换上礼服呢。”

她俯下身拉住唐嫣宁的胳膊,重重掐了一把,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唐嫣宁,你故意的是不是?因为叫你离开唐家,你就故意在这里摔下来,好让宴会办不成?”

又道:“你识相一点,不要毁了这次宴会,知道不知道?”

唐嫣宁怼上唐母的眼神,看着她眼里的焦灼,忽然觉得很可笑。

她从楼上摔下来,摔得不能动弹,摔得头破血流,但唐母没有过问一句她痛不痛。

在唐母的眼里,她的命还没有这场宴会重要。

唐嫣宁的脑袋昏昏沉沉,缓了好一会儿,等脑袋里的眩晕感觉好一些,这才道:“好,如你所愿。我会跟所有人解释清楚。”

她拼着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唐母,缓缓地向宴会厅台上走去。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看着唐嫣宁。

因为唐嫣宁的狼狈,也因为唐嫣宁的美丽。

即便是那么狼狈的唐嫣宁,额头上留着血,但她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依然深邃地如同深潭,只是没有光。

唐嫣宁从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

“大家好,我是唐家的养女,我跟唐家绝对没有血缘关系,唐家的亲生女儿是唐柔。请大家务必记住这一点。”

唐母的眼里露出了疑惑的光。

唐泽恒的眼里露出了疑惑的光。

唐泽轩的心里不好受。

唐父的心里也不好受。

唐嫣宁不是最在乎她的身份吗?

她不是一直因为让她当养女耿耿于怀吗?

为什么今天,她却跟所有的人宣布她跟唐家没有血缘关系?

要知道在场的人全都是重市的豪门,一旦唐嫣宁在这个圈子里放出这句话,以后,唐嫣宁就要一辈子顶着养女的身份了。

唐嫣宁垂头看着唐母,看着唐父,看着两个哥哥,露出了虚弱的笑容,

“感谢唐家收养了我,在他们收养我的两年里,我的学费,用的是我自己的奖学金;每天给我的零花钱没有超过50块;偶尔参加宴会,需要佩戴首饰,要写借条,等到宴会结束就把首饰归还;甚至,每天回家都有佣人专门检查她的服装------”

唐嫣宁缓缓地说着,确保每个字都说得清楚,她要告诉所有人,哪怕她被唐家收养了,她也没有欠唐家的。

唐父着急了,脸上聚满了愤怒,“唐嫣宁在搞什么?还不快点把她拉下来!”

唐母急得快要掉出眼泪,急匆匆向唐嫣宁跑过去。

真没想到,唐嫣宁最终还是破坏了他们的宴会。

唐泽轩脸色一片黑青。

唐泽恒的表情像要生啖她的肉。

唐嫣宁笑了。

唐泽恒说,要给唐柔的十八岁生日留下终身难忘的记忆。

她也希望他们能一辈子只记住今天。

十八年前,他们失去了自己的亲人而不自知。

十八年后的今天,她郑重跟他们告别。

“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我给唐泽恒献了9000ml的血------”

唐嫣宁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后脑勺被人重重一击,唐嫣宁眼前一黑,转过头来,也看不清打她的人是谁,但她猜测是唐泽恒。

因为唐泽恒愤怒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唐嫣宁,你找死是不是?”

唐嫣宁给唐泽恒献了那么多血,只换来一句你找死!

唐嫣宁不后悔自己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她也没感到脑袋有多痛,可能痛到极致,她就觉察不到痛了,但她就是有点遗憾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

所以,她黑着眼睛,摸着话筒放在唇边,“所以-------我不欠唐家------今天,我跟他们断绝------”

唐嫣宁的胸口被狠狠踹了一脚,她整个人不可遏制地向后飞出去。

她听到自己落地的声音,但她什么都看不到,只是紧紧抓着话筒,最后说道:“我跟唐家断绝关系!”

她脑子里轰隆隆的,好像很多雷在她脑子里。

她晕了过去。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天地间黑沉沉的一片。

无边的雨水,从天而降。

暴风雨哗啦啦击打着山上的树木。

在晕过去之前,唐嫣宁的脑子里闪回了好多镜头,她仿佛回到七岁那年,她被王翠娥卖给人贩子,她和一群小朋友被关在黑乎乎的房间里,当中有一个少年,他眉清目秀、气质卓越如鹤立鸡群,还穿着黑色的西装,一看就矜贵无比。

他应该身份高贵,但从不透露自己的身世,他说自己是个陌生人而已,但就是这个陌生人,后来却把她从那个魔窟里救了出来。

他受了很重的伤,她用一根松树的树枝拖着他,走啊走,走了很久很久的路,最后晕倒在周启铭的家门口。

那时候,那个陌生的少年已经奄奄一息,周启铭说只有一个办法救他,就是把唐嫣宁的生机让渡共享给那个少年。

小主,

唐嫣宁答应了,因为他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果然,唐嫣宁把自己的生机让渡共享给那个少年后,他活了回来。他还是没有告诉她他的名字,因为他是陌生人,她叫他陌陌大哥。

他长得好看,就好像雨后的青竹,气质清雅;仿若云间的松树,身有傲骨;他又像童话里的王子,俊颜如同雕刻,一肚子的学问会从他言谈举止中不经意地倾泻出来。

唐嫣宁没有告诉他她把自己的生机让渡共享给他的事,后来,在一次赶集中,那个少年不见了,她和养父母找了他很久。

如果说唐嫣宁回到唐家,有什么后悔的事,那么她后悔给唐泽恒献那么多的血,导致她的身体虚脱。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到那个少年------

狂风呼啸着,吹得路边的树木左摇右摆,树枝在风中剧烈地抖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倾盆而下的雨水,在路面上形成了一片片水洼,车辆疾驰而过,溅起高高的水花。

闪电划过夜空,短暂地照亮了这条公路。

五辆高级黑色轿车在闪电的光芒中现身,它们排成一条车队,气势逼人地驶向半山别墅的公路。

原本蹲守在路口的几个人,急忙扔下手中的烟蒂,对着车队冲过去。

“来了,来了,这是陆总的车子吧!”

“一定是,除了陆总,谁出行这么大排场。”

“看他的车牌,一溜的8888,陆总实锤了!”

一群人朝着车队冲过去。

有的还举着包裹在雨衣里的长枪短炮,显而易见是一些记者,即便是这样的暴雨夜,也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

车速放缓。

坐在车子当中的尊贵男人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如剑的墨眉微蹙,发出不悦的询问,“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低沉,但坐在副驾驶座的助理刘诚,还是感受到男人身上释放出来的寒气。

暴雨夜的公路,仿佛是一条被黑暗吞噬的河流。

车队在经过路口的时候,他们手中摄像机已经对准了车内最尊贵的那个人,透过车窗,似乎隐隐可以看见一抹立体深邃的剪影。

然而,那车队却在记者们快要靠近的时候,忽然加大马力,调转了方向,在路口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往前开出去了。

车队并没有进入别墅路口。

从路口冲出来的那些人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车队驶远。

车队中间的那辆黑色迈巴赫。

刘诚打了几个电话,这才小心回禀道,“是唐家的人,不知道哪根神经搭住了,非说您会去参加他家女儿的生日宴。这些人都是唐家找来的。”

陆君寒闻言,脸色愈发阴沉,墨眉皱得更紧了,如鹰隼般的目光透过车窗。

刘诚小心翼翼道:“莫不是那天唐家来送请柬,刚好我们说起唐家和顾家合作的那个项目,跟咱们陆氏集团的项目重合,总裁您说要会会他们。然后,唐总就误会了?”

可笑,自家总裁说要会会,是在商场上过过招的意思,谁要参加他女儿的宴会了?唐家女儿是什么东西?

这世上,谁不知道,鼎鼎大名的陆总不近女色,最讨厌女人,是连握手都嫌弃的那种。

陆君寒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声音冰冷刺骨,“停车。”

整个车队靠边停在了山脚的路边。

陆君寒给刘诚一个眼神,“你,去前面的车上。把车开到唐家门口,四辆车都停在那里,却不要进去。”

“啊?”刘诚讶然。“这-----这样啊。”

看来陆总是真的生气了,如此捉弄唐家。

“那陆总您------”

“回家。”陆君寒简洁地两个字。

刘诚冒着雨从车上下来,跑到前面一辆车去了。

陆君寒喜静,向来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

以他现在的地位,所有的合作,都是人家求着他,也没有他求人的时候。

此前一个月,陆君寒在半山置办了一栋别墅,没什么人知道,他就正常下班回家,哪里料到会碰到这样的事,车队给唐家的人堵住了。

这一下,有唐家好受的了。

车队重新启动,四辆高级黑色轿车调了个头,从原路返回,又回到了别墅区的岔路口。

这一次,倒好像生怕记者们不来似的,车速放缓,有多慢就多慢,缓缓从岔路口开进去,让记者们拍个够。

而载着陆君寒的那辆车,却径直往前,从别墅区的后山绕道进去。

跟别墅区前面正路相比,后山这条路,年久失修,又窄又陡,且有很多急转弯。

在这个暴风雨肆虐的夜晚,雨幕如瀑,疯狂地拍打着车窗。

忽然一块滚石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轰鸣声。

陆君寒拧了眉,正在细辨这个声音,猛地后脑勺像是被人重重击打了一下一般,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甚至感觉后面有黏糊糊的血流下来,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后脑勺,当然手上空空如也,什么血迹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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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从人贩子手里逃回来之后,他就痛觉过敏,一点点小伤也会感受到过剧的疼痛,偶尔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没来由的疼痛发生,尤其是这一年以来,他总是感觉头晕、精神不济,但到医院里检查又查不出任何病因,甚至连低血糖都没有。

陆君寒那如神只般俊美的面容此刻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猛地当胸又好像被人踹了一脚,只觉得肋骨“咔”的一声断了,插入到肺里,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那完美的面庞瞬间苍白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