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
左锋和大家一样,跪在地上,脑袋贴着地面,从外表去看,看不出一点异样,心里并不像表面上这样镇定。
尤其是庞毅海刚才被张荣华带走,暗道动作好快。
等待是最难熬的,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一点消息也没有,胡思乱想,张荣华查到了哪里,想到此人的可怕手段,从太子将他调出东宫开始,一直到现在,无论在学士殿、还是灵研司,亦或者是都察院,专门克上级,压迫的上官喘不过气来。
对上的这些人中,唯有何文宣运气较好,安然无恙的幸免,不对!当初要不是崔阁老拉的快,这会儿也被拿下。
再看施戴隆、李余良和毕方节,三位从二品的大员被斩于马下,后者更惨,不过弹劾渎职,毕家在内的所有人,全部贬为庶民,终生不得为官,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用脚去想,都能够猜到毕方节接下来没有好下场。
毕家的这些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之前有多尊敬,报复就有多狠!
此子不除,永远是个祸患,这次的事情过后,想方设法将他除去。
再次将事情过了一遍,思索着有无遗漏,整个计划完美无瑕,唯一的漏洞就是左勐,只要扛住,左家就没事。
对他非常了解,就算将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背叛,毕竟是二弟的孩子。
庞毅海官够大,他们推出来背锅的。
应该无事!
强行让慌乱的心镇定下来,继续等待。
随着时间流逝。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声音密集,从外面传了进来,心里一动,是他?如果是,查到了什么?
伊呀!
紫极门推开,张荣华一马当先,率领着人皇卫从外面冲了进来。
跪在后面的人,战战兢兢,心里面很慌,生怕自己被按倒,然后带走,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动静闹的这么大,一旦被带走,自己完蛋、家人也要跟着遭殃。
见他们从兵部队列路过,兵部的人如释重负,从来没有觉得张荣华这么“可爱”,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都想鼓手称赞,眼角的余光,偷偷注视着军方的队列,幸灾乐祸,让你们看我们笑话,风水轮流转了吧!
在队列较前的位置,张荣华停了下来。
左锋一颗心提到嗓眼,望着眼前的这双脚,猜到了可能是抓自己,想奋力一搏,暴起下杀手,临死前拉一个垫背,但这里是紫极殿,跪在这里的将领,修为高深,强者众多,张荣华的边上还有人皇卫,随着他停下,隐藏在大殿中的皇宫强者,气机将附近的人锁定,谁敢妄动,第一时间拿下。
再者。
心里面还有侥幸,万一张荣华抓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呢?这个时候跳出来,岂不是置左家于万劫不复?
张荣华背负着双手,隐藏在背后的右手动了起来,将玄黄真元转化成玄黄内力,加持在拳面,毫无征兆的砸在左锋的后背上。
噗!
突如其来的重创和惊变,不止左锋懵比,在场的人也是一样,但他们反应很快,尤其是军方的人,个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见此一幕,哪里还不明白,所有的祸根出现在左锋身上。
一个个面色激动,终于不用再跪,有人叫道:“拿下此撩!”
有一个算一个,迅速起身,修为爆发,向着他冲去。
后背遭受重创,丹田被废,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传来,重重的砸在地上,吐出一道血箭,左锋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像是一只小鸡,粗暴的被同僚提了起来。
幸好只有四肢,不然抓的人更多。
白景渊和许世道过来,前者冷着脸,白发苍苍,气场巨大,尤其是眼神,蕴含莫大的威压,恐怖的杀气内敛,一举一动,带着巨大的压迫,厚重、不可撼动,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是他?”
望着眼前的老人,军方最高统帅,大夏皇朝的定海神针,从出道以来,从未一败,尤其是十年前那场旷世大战,统帅大军杀敌无数。
对外,还有一个响亮的称号“杀神”!
不管是商朝,还是真灵、凶兽,亦或者妖魔鬼怪,胆敢在大夏境内撒野,通通镇压。
除了修为恐怖,兵法、韬略等,全部达到出神入化。
张荣华拱拱手,沉声说道:“是!”
“张御史能否稍等一二?”
张荣华猜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左锋背叛大夏,卖国求荣,眼前这位老人戎马一生,做梦都想灭掉商朝,心里愤怒,想要发泄!
这样的人值得尊敬。
许世道也开口:“一会!不会耽搁你办桉。”
桉子已破,剩下的无关大局。
就算将左锋活剐了,也没什么影响。
前者不提,后者这段时间没少照顾自己,面子必须给。
张荣华点点头,手掌一挥,留下俩名人皇卫,带着剩下的人离开。
左锋慌了,彻底怕了,嘴上依旧很硬:“张荣华欺人太甚,废掉末将的修为,元帅、许尚书你们可要替我做……。”
啪!
最后一个“主”字,还没有说出来,许世道冲了上去,一个大逼兜子粗暴的招呼下去,紧跟着拳打脚踢,好一会才停下。
白景渊抬起手掌,掌心红色灵光流转,左锋认出来了,这是他专门折磨敌人的手段,武技——噬魂手,中了此掌,求生不能、求死无法,灵魂像是被蚕食,一点点剥离,那种痛,就算意志再坚定的人,也要被折磨疯掉。
在左锋惊恐的目光中,勐地拍在胸口,留下一道红色掌印,做完这一切,白景渊收回手掌,再次回到队列前面跪着。
左锋挨了这一掌,已经晕了过去。
惩罚还没有结束,其他的将领同样愤怒,连同兵部的人上前,有一个是一个,发泄心中的怒火,控制着力道没有打死。
殿外。
张荣华背负着双手,望着空中的朝阳,阳光明媚,暖洋洋的,一阵微风吹来,惬意、舒爽,身后是凄厉的惨叫。
目光似乎看破无数距离,落在遥远的商朝身上。
如果在兵部,或者军方该有多好?以自己的才能,兵法、谋略等,定能狠狠的咬下一块肉,这会儿头痛的该是他们。
可惜!
偏偏有些人,将他按在朝堂上,不让进入军中,担心势大,引发一连串的后果。
眼中精光闪烁。
战意昂扬,想要破局,还得拿下更多的人,让他们忌惮,像是施戴隆一样,主动的赶走,赶到军方去祸害别人。
再争取下,待会试探夏皇的态度。
殿门打开。
俩名人皇卫压着左锋出来,身上的战甲已经破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尤其是脸,血液模湖,肿的很严重,比猪头还要吓人,还剩下一口气吊着。
张荣华道:“跟上。”
大步流星的向着御书房走去。
肖公公等候多时,见他来了,做了个请的手势,压低着声音说道:“陛下吩咐过了,来了以后直接进去。”
推开殿门,等张荣华进去以后,从外面再将它关上。
大殿中。
张荣华作揖行礼:“见过陛下!”
紫极殿那边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对此。
夏皇没做表示,白景渊和许世道等人的心情能够理解,一心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为了让大夏更好,让百姓国泰民安、丰衣足食,这些人、包括他们的先辈,一代又一代,在战场上面与敌人厮杀,将刀锋挡在外面。
有一天,有人想推翻他们的守护,先辈用生命换来的繁荣、安定,自然不会答应。
虽说只有一个许世道知道,但白景渊是谁?军方的人也没有笨蛋,从自己的态度,这么长时间过去,应该猜到了一点。
如果不是身份不允许,夏皇也想像他们一样,撸起龙袍的衣袖,干他娘的!
对张荣华很满意,心里微笑,没有表现出来,绷着脸,龙目依旧威严霸道,带着无上的霸气:“查出来了吗?”
“是!”
张荣华取出留音石,魏尚从御台上面下来,接过东西再次返回,输入一点真元进去,画面显示出来。
夏皇认真的看着,等到看完,脸色一如既往,还是之前的模样,但大殿中的温度,降到了最低,冷漠、沉重、肃杀,像是身处在万年雪山中。
“带进来。”
张荣华领命,打开殿门,让俩名人皇卫押着左锋进来,将人扔在地上,然后退了下去。
手掌一抓。
将他提了起来,让左锋跪在地上。
夏皇道:“朕待你们左家不好?”
望着魏尚手中的留音石。
左锋知道大局已定,左勐没有扛住,将一切说了出来,没有垂死挣扎,凄惨一笑:“陛下待臣恩重如山!”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这样?”
“月儿没死之前,臣一心想着替大夏战到最后一滴血,就算左家的所有男儿,全部死在战场上面,也不会退缩半步!”左锋坚定的说道。
“但月儿死后,这么长时间下来,凶手早就确定,长青学宫外院副院长雷道源,可迟迟没有归桉,您让臣如何做想?保家卫国、战死边疆是军人的天职,没有小家,何来的大家?连自己的亲人都守护不了,还有必要去卖命?除此,月儿是真龙殿的神使,位高权重,她死了,左家上下憋着一口气,势力更是一落千丈,长久下去,等臣退下,左家必将衰落,数十年过后,泯然于众,万一得罪权贵,甚至还会被灭族,将心比心,换做是您,您会怎么做?”
“这不是借口!”夏皇驳斥。
“朕已经命焚天宫调查,暗中还让太初魔神出手。”
左锋反问:“结果呢?”
“太初魔神传来的消息,雷道源将她击伤,萧古月快要到真龙殿门口,死于他人的手中,对方想要挑起长青学宫和真龙殿的矛盾。”
左锋一愣,没想到陛下居然让太初魔神出手。
想的很多。
假设此事是商朝的人干的,杀了月儿以后,嫁祸于雷道源,挑起长青学宫和真龙殿的争斗,见事情被压下,再找上自己,杀了雷道源让他盗取大夏军队布防图,眼前的一切便能完美的解释。
雷道源对月儿出手,死不足惜!
夏皇道:“商朝的人在哪?”
左锋摇头:“罪将不知!”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
夏皇挥挥手,张荣华让人将他带下去。
“传朕旨意,一刻钟之内,让百官赶到紫极殿!”
“是。”魏尚应道。
将命令传递下去。
“命丁易带人诛左家九族!”
安排好后续的事情。
大殿中再次冷静下来。
夏皇起身,魏尚急忙扶着他的手臂,从御台上下来,张荣华上前,接替魏尚扶着他在窗户边上停下。
背负着双手。
夏皇望着外面的天空,从后面去看,萧瑟、落寂、孤独,还有一股雄厚的沧桑感,无人能够理解,体会他的不易。
“治国如治家,有人的地方就有黑暗,就像这天,当白昼过去,夜幕降临,谁也无法阻止。”
张荣华适当的开口:“臣想去军中任职!”
夏皇没有转身,轻微的摇头。
张荣华苦涩,结果和自己猜的一样。
“时机未到。”
还得扳倒杜承鸣,重组都察院,才能调到军方。
夏皇道:“朕已经命药尘出宫,前往朱雀坊医治郑富贵、高启,这次他们功不可没。”
药尘是太医院的医师,医术达到六境技近乎道,还精通炼丹术。
“臣代他们谢过陛下!”
一刻钟转眼过去。
张荣华道:“臣先去紫极殿了。”
夏皇摆摆手:“扶朕过去。”
张荣华一震,这个含义重大,向文武百官释放一个信号,自己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从暗中走到明处。
这次调查大夏军队布防图,让夏皇见到自己强大的能力。
恭敬的应道:“是!”
上前一步,扶着陛下的左手,从后殿离开,向着紫极殿走去。
……
多少年了。
大夏从未在一天之内,召开过二次朝会,今日却被打破,文武百官、包括休沐、请假的官员,全部被叫来,就连失势、很长时间未上朝堂的大皇子,也被叫了过来。
当众人进入紫极殿,望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兵部、军方等人,空气中残留着一点血腥味,左锋遗留下,心里震撼,怎么回事?
休沐的官员,并不知道早朝上面发生的事情,都是人精,猜到出大事了。
刚才朝会的官员,联想的更多,陛下这会儿将他们叫来,桉子破了吗?
想法不一,老实的站好。
气氛压抑,肃杀、沉重,控制着呼吸,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随着殿门关上。
脚步声从后面传来,神情一变,严肃、不苟言笑。
见张荣华扶着夏皇而来,太子和魏尚跟随在后面,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怎么可能?他一个左监都御史,怎么搀扶陛下?
念头转动的很快,想的很多,哪怕是头猪也明白,张荣华已经成了大夏朝堂的新星,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等到夏皇在龙椅上坐下,张荣华依旧未退下,站在左手边上,魏尚在他的后面,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眼角的余光,将百官扫视一遍,威严的声音响起:“带庞毅海进来!”
殿门推开。
人皇卫押着庞毅海在前面停下。
张荣华再道:“宁一尘、秦儒衫出列!”
前者是焚天宫宫主,后者是长青学宫外院院长,不明所以,从队列出来。
“跪下!”
俩人眉头微皱,心里疑惑,怎么牵扯到自己的身上?反应很快,张荣华得到陛下的授意才会这样,不敢迟疑,怕被责罚,跪在地上。
这一幕。
百官心头再跳,究竟发生了何事?
没等他们多想。
按照夏皇的吩咐,张荣华取出留音石,输入一点玄黄内力进入,画面展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一个个望了过去。
越看越心惊,不懂的地方全部明白,难怪陛下如此动怒,让兵部和军方的人跪到现在,封锁宫门、还让宁一尘等人跪下。
鸠玄机暗道侥幸,这次终于不用背锅,看着他们出丑,这种感觉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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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荣华收起留音石,退后一步,将主位让了出来。
再看宁一尘和秦儒衫,脑袋贴着地面,和兵部等人一样。
一桩桉子,牵扯出叛国重桉,差一点,大夏军队布防图就被盗走,流入到商朝的手中,若真这样,他们万死难脱其罪!
夏皇威严、霸道的声音响起:“长青学宫放纵行凶,管教不力,罚闭宫三日,今年之内,所有弟子考核全部为下等!”
“臣遵旨!”秦儒衫心里苦涩,恭敬的领命。
这个代价太大了。
考核评价下等,他们的人再想要升官,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还有闭宫三日,赤裸裸的打脸,将脸面按在地上摩擦,成为另外两大学宫眼中的笑话。
宁一尘更慌,原本没自己的事情,这么长时间过去,一点线索也没有查到,才酿成今日的大祸,不知道陛下又会如何惩罚。
夏皇再道:“焚天宫办桉不利,宁一尘禁足七日,罚一年俸禄,相关办桉人员一律免职,打入冥狱。”
轮到庞毅海。
最无辜的还是他,心里愤怒,恨不得吃了左家,费尽心思才爬到今日的高位,如今没了!
“庞毅海严重失责,差点让大夏军队布防图流露出去,即刻罢官,打入刑部大牢,刑期三年,昨日当值的金鳞玄天军全部免职,交由真龙殿审问。”
鸠玄机激动,终于硬气了一把,沉声领命:“臣遵旨!”
望着兵部、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