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亦是阿然这几日同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入夜,许礼然蜷在棺椁旁睡着了,唐晚凝取了披风正要给她披上,忽听得她口中一声模糊的“母亲”。
昏黄烛火光影透过孝帷缝隙洒在许礼然脸上,两道泪痕泛着泠泠的光。唐晚凝的指尖悬在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珠上方,终究不敢触碰,唯恐惊扰了阿然难得的安睡。
……
出殡之日,铅云低垂,冷风呜咽,纸钱如雪纷扬,洋洋洒洒,落了满地。
许礼然一袭素衣,面容憔悴,双手捧着许暮灵位,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端,步伐缓慢。
唐晚凝默默跟在身后,目光紧锁那道单薄身影,一刻也未曾移开,她几次欲抬脚上前,伸手搀扶那摇摇欲坠的人儿,可终究是心底怯意作祟,不敢靠近。
当哀乐行至城门,许礼然突然扑到棺椁上,脸颊贴着冰凉的楠木,眸中泪光闪烁,轻轻呢喃道,“母亲,孩儿带您回家。”
她要将母亲安葬在桃花村的小屋旁,盼着母亲自此再无遗憾,灵魂安然归故里。
唐晚凝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爱人破碎不堪的模样,忽恨不能将五脏六腑都剖出来,好证明那柄匕首当真不是自己刺出的。
一切终了,众人散去,许礼然依旧静静跪在墓前,从白日哭到入夜,直至最后,终是哭至昏厥过去。
唐晚凝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将人抱入怀中,一步一步,缓缓朝着府邸走去。
她低头看着怀中人儿,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又是一阵绞痛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碎裂开来。
她们明明近在咫尺,两颗心却比奈何桥两岸的彼岸花还要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