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听得此言,最终稍稍松口。
谢琅却知道,祂松口是因为留她在宫中对于祂来说,比之自己之前设想的要更重要——
“圣人”到底为她准备了什么?
她眉宇紧锁,是头痛引起的,也是因为暂时想不到方向。
另一厢,“圣人”已偏过脸,看向候在一侧的西奈津,吩咐道:“渐鸿,你待会再走一趟,去国公府上,将她两位女侍带进宫来。”
西奈津欠身行礼,恭声应是,又朝向谢琅,询问道:“国公,您是要哪两个女侍进宫、随侍您身侧?”
谢琅余光扫到“圣人”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当即便假咳了两声,笑道:“劳烦渐鸿姑姑,是昨日宫宴我带在身边那两个女侍。”
“还有一事要劳烦渐鸿姑姑。”她想了想,又轻言细语补充,“请姑姑告诉我那个名叫‘朝露’的女侍,令她从我卧房东厢取些银亮的妆粉,用来添补内室妆台上的妆粉盒,盒里已空了。”
她说完,见西奈津怔愣一瞬,便淡声回道:“渐鸿知晓了。”又向“圣人”“凤君”行礼,方才后退着退出小亭。
见她要转身离开,“圣人”似乎想到些什么,稍稍提了几分声量,道:“渐鸿,待你回来,便暂时随侍在国公身边。”
西奈津回身应是,便匆匆带着人朝宫门外去,而谢琅也再次谢恩道:“臣谢陛下体恤,定当为陛下赴汤蹈火。”
这当然是假话。
她现下只想让虫母和柯卡塔一道死在首都星。
但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至少现在“圣人”便显得很是感动,径自握住了她的手:“国朝中能有谢卿,实乃我之幸事。”
说罢,祂目光一扫,问那立在一旁等待天子发话的老迈医官:“国公现下身子如何?”
医官嘴唇微动,很缓慢地说:“国公……身有沉疴,又有些寒气侵体之向,若不好生调养,想来……”
他将面容深深埋下去,叫坐着的几人一时都只能看见他垂落的、花白的发丝:“……是天不假年之象啊。”
谢琅:“……”
这编得略微离谱,她自己除了头痛,可没有别的不适。
那是想在药上给她下功夫?
深宫中那些个虚不受补,抑或补得太过火致使人暴亡的例子她亦听得不少。
如此,这药便喝不得了。
她尚未有什么表现,“圣人”已有些惊怒交加:“国公怎会虚弱至此?”
“再换一人诊脉。”祂瞧了谢琅一眼,阴沉着脸道,“朕倒要看看,是否太医署上下诸多太医,都是如此看法,竟咒这国朝之栋梁!”
另一个候在旁侧的医官战战兢兢上前,手搭在谢琅手腕上,半晌后也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
谢琅在这期间只细细观察他们的影子,虽然因日光微弱,影子不显,但她仍然能勉强看清这两位医官的影子在地面上张牙舞爪的模样。
……两只虫子。
那就是和“圣人”打配合的。
在这种明悟下,她被“圣人”强烈要求得躺着回去,随行的宫人不得不去附近的殿宇里搬来了一张稍轻些的小榻,请她躺上去,又另有人打伞执扇为她遮去渐大的日头与微风。
谢琅就在这过分的“保护”下被抬进了垂明宫偏殿——因为“圣人”金口玉言说放心她不过,要她住在偏殿,方便祂看望。
谢琅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