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妄之灾突加身 是非厄难失魄魂(下)

自己暂时无恙了,可是低头看看爱子,小兰依旧难过不已,按压着人中已经多时,虽然已不再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可依旧牙关紧闭、闭目不醒。

族长知道小兰爱子情深,示意她冷静下来,伸出手指在小是非上唇探了探鼻息,尚有气息。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可翻开眼皮,两眼上翻,只见眼白。再看脸色,青紫如泥,似是难缓。

如此情形,族长知道事情怕是严重了,把了把脉,脉象虚浮,飘忽不定,似有似无。

示意小兰松开手,族长在嘴唇上方按压得通红,却还是不见清醒。

见族长诊断完毕,小兰小心询问:“族长大人,是非他怎么了?”

族长皱眉,脸色凝重说道:“人中穴为任脉督脉交汇之处,也就是阴阳交汇之处,按压人中,可救回急命。但他眼睛翻白,脸色青紫。性命无忧,却两眼无神。”

这一长串话,小兰听不懂,只担忧怀中爱子,扯住族长如枯木般的手不停摇晃:“族长大人,那是什么意思?是非还有救吗!?是非还有救吗!?”

抿嘴细思,族长不急做答,思虑半晌,对着身后弟弟说道:“老三,去我房里取还魂汤剂来”

身后老者听了皱眉,俯身贴耳轻言:“还魂汤剂珍贵,是不是换换其他汤药,醒神汤虽然药效差些,却也有起死回生之效”

“按我说的做”族长大人眉毛一挑,手中木杖直杵泥地,严肃地说道:“汤药有价,人命无价,更何况这是我族中子嗣,于公于私,皆不可以利行事”

“是、是”见族长发怒,三弟悻悻离去,直奔他房中取药。

那手掌如同枯树皮一般,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小是非的额头,慈爱的看着小是非,同时问道:“你刚才说郑家收租的三少爷,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吗?”

原本小兰一时间把这事暂时抛在脑后了,族长这么突然一提,便抿住嘴,手捂嘴前,忍着不哭出声来,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如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族长那浑浊的眼中微润,口中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憋了半天,最后还是一捶捶在了土炕上,一口气忽地泄了出来,就像一个撒了气的气球似的。

“唉,也怪我徐家无能,没能保护好你”族长很是自责,觉得自己没能领导好族人,如今衰败到如此地步。

小兰惶恐,急忙摇头,上前握住族长捶在土炕上的手:“族长大人快别这么说,当年我跟着奶奶逃荒,是徐氏族人收留了我,让我活了下来,让我奶奶能够落得安息。徐家的大恩大德,我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当年东海国西北的河西省大旱加蝗灾连年,本就天灾难过,北荒国趁势起兵,有道是“宁为盛世太平犬,不做兵灾离乱人”,两国起兵戈,苦的是边城百姓,东海国地处大陈朝东北,一条河从西北横贯东海国向西南穿过,巧合的是西北源头在北荒国内,而下游又没入东南合源国内,源头没法控制,下游又无法入海,如同一根扁担,被栓住了两边,首尾皆受制于人。

东海国共有五省,又因有一横贯山脉—“横山”东西连绵,恰巧分成四份,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分别为河东省、平海省、河西省、望君省。中间安东省,定远县,便原本就是徐家老祖告老还乡后,归隐之处,只不过经过几百年的传承,逐渐没落。当初东海国河西大旱蝗灾,水源之争便是其中之一,东海国与北荒国兵戈相向,小兰一家,为河西边城百姓,为躲天灾兵祸,最终逃难到徐家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