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轮回镜这样的法宝，穿越所消耗的修为也不少，两人落地后缓了一阵才睁开眼。
清风徐徐，芳草萋萋。
天地间涌动着充沛的灵气。
明南深呼吸，再缓缓吐出，感觉身体都轻盈了不少，感慨道：“还是修仙世界待着舒服啊。”
到了她们这个境界不需要再刻意修炼，身体会自动吸收吐纳天地精华。
可现代世界到底不如修仙世界灵气富裕，也就没什么可吸收的。
冷不丁回来，竟有种倦鸟归林的感觉。
宴山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引着她转身指向身后的建筑，“看，这是哪儿？”
高大的楼台在山风中静默矗立，楼顶萦绕着淡淡的云雾，更为其添了几分神秘缥缈之感。
檐下不知何时挂了一串铜铃，正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空灵的响声。
远天之上白鹤振翅而过，引颈长鸣。
明南先是一怔，旋即一喜，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起来。
她下意识上前两步，喃喃道：“……是望星楼。”
“我们回来了。”
宴山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抬手一挥，两人身上的衣服就轻便舒适的现代衣裳变成了宽袍广袖的承天宗弟子服。
明南抬起手，托着衣袖，心情激动复杂的无以言说。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回来。”
当年她破天一击，是抱着必死决心，做好了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的准备。
可天道有情，为她留了一线生机。
她一把牵起宴山的手，快步跑进了望星楼，一路噔噔噔跑到顶层，凭栏而望，山川湖泊尽收眼底。
风从长天尽头吹来，裹挟着嘈杂人语。
明南单手结印，掐了个传音纸鹤，注入神力，让它飞上九重天，唤故人下凡一叙。
她自己则拉着宴山隐去身形好好地把承天宗逛了一遍。
然而她没看到，那传音纸鹤向着天空飞了一会儿，忽然停下来，原地转了两圈，像是找不到目标了似的。
许久，纸鹤在把自己转冒烟之前终于确定了方向，扭头往熙熙攘攘的人间去了。
……
“哎，你确定是这儿么？师父上辈子功德圆满，怎么会投胎在这种鬼地方？”
一身红衣飒烈如火的贺云飞抱着手臂，边走边看边皱眉。
袁攸捏着柄玉骨扇，不紧不慢地扇了两下，顿时驱散了人牙市场里污浊的空气，淡淡的竹香弥漫开来。
贺云飞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一把夺过扇子，嫌弃地睨他一眼，“你没吃饭？”
“是你太暴躁了，姑奶奶。”袁攸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本以为飞升成仙了，这人能沉稳些，没想到性子更烈了，真真成了火美人。
她本就生的明艳大气，重塑仙身后更是美艳无双，让人过目难忘，引来不少狂蜂浪蝶。
一开始她本着大家同列仙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法，好声好气地拒绝了几个追求者。
结果偏生有那不知好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傻子，求爱不成就百般骚扰，甚至用些下作手段。
幸好被他发现及时制止，他教训了那人一顿，并告到天帝天后那儿。
假天道彻底消失后，天帝天后受到的桎梏和影响也跟着消散，又变回了宽仁可靠的模样。
二人知晓来龙去脉后，当即把那仙君贬下凡间，历十世求而不得的情劫后方能重返天界。
贺云飞知道后，表面没说什么，背地里却跟着去了趟凡间，等那仙君长到十八九岁，抗揍了，就悄悄把人拐了，也不用神力，光拳打脚踢，把人半条命打没了，这才送回去。
那仙君历十世情劫回来后，看见贺云飞就绕道走，再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自那之后，满天宫的人都知道贺云飞是个不能惹又记仇的，纷纷收了心思。
这么多年能走在贺云飞身边的，也不过一个袁攸。
凡是想求贺云飞帮忙办事的，去找袁攸说情准能成。
反之，想找袁攸帮忙，找贺云飞也能成。
众人都道他们同门之情，深厚如海。
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份同门之情，早就悄悄变了质。
袁攸正出神，眼前忽然一暗。
他抬手一抓，竟是几缕青丝，还泛着淡淡的花香。
——是贺云飞身上的味道。
他指尖一颤，耳根倏地泛红。
他正准备不着痕迹地把手松开，贺云飞却像脑后生眼了似的，倏然回眸。
四目相对，袁攸指缝间还留着“罪证”。
贺云飞红唇一挑，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
视线从他的眼睛滑过，一路辗转往下，在耳垂上停了片刻，这才轻笑一声，抬手扯回了自己的发丝。
袁攸掌心一空，目光瞬间暗了下来，手指下意识抓了两下，结果下一瞬，贺云飞就把自己的手递了过来。
“愣着干什么？还要我教你怎么牵？”
袁攸眸光微颤，正对上她顾盼生辉的眼。
他下意识分开手指，与她交握，再缓缓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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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就不劳仙子费心了，在下也略懂一二。”
贺云飞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别废话了，快走，一会儿师父让人买走了怎么办？”
贺云飞牵着他快步穿过长长的摊子，两侧卖什么的都有。
男男女女，各有各的苦。
但他们不能停留也不能出手。
人各有命，擅自干涉旁人命运，会造成不可控的后果。
而且帮了一个，又怎么忍心不帮其他人？
所以他们这次来的目标只是转世后的袁映。
摆脱了热情推销的人牙子，他们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长街尽头。
两人对视一眼，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靠墙打盹的小乞丐。
小乞丐身前的地上用炭灰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卖身，一般人不卖，等两个有缘人，三个也行。
“……”
贺云飞微微偏头，和袁攸耳语：“这语气这德行，是师父没跑了。”
袁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起来是带记忆转世了。”
小乞丐悠悠醒转，拨开脸前的碎发，眯眼打量他们片刻，倏地冷嗤一声：“你两个龟孙，当我听不见是吧？”
贺云飞、袁攸：“……”
语气还是那个语气，调调还是那个调调，甚至脸都和前世一模一样，只是更稚嫩，更圆润。
不过这些话放在大袁映身上还有点威慑力，放在眼前这个小煤球身上……嗯，着实让人想笑。
贺云飞憋不住情绪，偏头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袁攸也忍俊不禁，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袁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