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彬面上恭敬、谦卑,仍是说道:“是。”
朱厚照又看向司礼监几人,说道:“你们都说说。”
此时张永上前一步说道:“启禀万岁爷,其实事情没有那么复杂,事情的决定权在您,不在百官手中。”言毕,看了魏彬一眼。
朱厚照很好奇,于是问道:“仔细着说。”
张永说道:“您是当今的天子,大明朝的皇帝。说到底,过继子嗣也好,立皇太弟也好,无论选择哪个总都有人赞成,有人反对。但是无论百官支持什么、或者反对什么,决定权在您,而不在于他们。”
朱厚照心想:“话是对的,那后来万历皇帝为什么改立福王却失败了。”
于是说道:“都知道这个道理,人人都说皇帝是九五之尊,万乘之君,可是也没法做到面面俱到,魏彬说的对,朕早早的就把消息放出去了,圣旨也下了,为什么当时不说?却挑在朝会的时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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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闻言心中大骇,这是要掀起政潮的节奏啊!
朱厚照忽然说道:“朕真是丧了民心如桀纣一般的无道昏君、暴君!?我看,他们就是看朕好欺负!”
宫中众人闻言都惶恐的跪了下来,张永接着说道:“万岁爷,您这时候千万不要发火,您消消气。”
却见魏彬大喊道:“张永!他们这些人说了那么多,就不许万岁爷发发火吗?”
张永回头看向魏彬,心中骂道:“他拉比的,你个下三滥。我惹你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找我的事?”
心里骂归骂,却是不理魏彬,而是仍对着朱厚照说道:“万岁爷,您气坏了身子不好。”
朱厚照看着众人,心中也是微微一叹,生气归生气,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这传出去,估计朕就真成了昏君了。”
魏彬却接着说道:“谁敢说,奴婢请旨拿人。”
朱厚照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拿谁?真拿了又能怎么办?算啦,无论他们怎么做,怎么想,朕也不能左右。”
魏彬还要再说却被朱厚照拦着了,“有用,魏彬,你还有用!”心中想道。
只见朱厚照指着牌匾说道:“敬天法祖,朕为之。”
张永接着说道:“万岁爷,几个人也好、几百个人也好,其实都没什么。你做了那么年天子,上马杀敌,下马治国,就是永乐爷爷、宣德爷爷也不过如此了。六部九卿,那么多大臣那么那多心思,还都是一心向着陛下的。”
这就是张永在身边的好处了,朱厚照刚刚没让张永在魏彬之后发言,就是害怕司礼监内部对抗摆到明面上来。先让魏彬把意见说出来,张永能够看到自己的意思,也就能拨开云雾,理清这里面的关键了。
这个关键就是张永给自己说的,自己是做了十六年的天子了,六部九卿大部分人都是自己任用的人。无论采用哪个都会有人反对,有人赞成。但是决定权在皇帝手上。
是的,自己面对的情形远比嘉靖皇帝的“大礼仪”和万历的“国本之争”的形势要好。因为经过原先正德皇帝的折腾,现在自己的手上有可用的司礼监、五军都督府、兵部、吏部等等这些重要的部门的关键人物都是站自己的。
朱厚照于是说:“传我的旨意:朕即皇帝位一十六年来,朝野皆知,朕无子嗣。自大病痊愈回宫,思之深感不安,为奉宗庙,安定社稷故,听从大臣建言,从宗室中选一子使视皇子事。今朝会有翰林院杨慎奏请,从宗族中立一支子或兄弟中立一贤者,朕有疑惑,命一十三省五品以上百官,在京七品以上百官上书为朕解疑。”
张永闻言劝道:“万岁爷,旨意一下,朝野立马大乱,何必如此呢?”
朱厚照心想,本来不想如此的,但是现在看来也有好处,起码能知道那些官员就是站在自己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