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炒鸡蛋,放点素菜苗儿,五十两?
那内务府的官员回答道:“三枚鸡子三十两,两根上等白葱十五两,其余五两火耗,共计五十两。”
李观一道:“此物五十两,我卖给你了。”
那官员一滞,旋即干笑道:“这,此物珍贵,回禀侯爷,臣家中或遇祭祀大典,偶一用之,否则不敢也。”
李观一淡淡道:“这样的好菜,我吃不惯,皆撤了。”
“平洋,把每日朝廷拨给我们的饮食费用拿回来,每餐千两,记得,不要忘记。”
凌平洋微笑道:“诺!”
那官员脸上一滞,心里面着急,下意识地道:
“这,这不合乎规矩。”
“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这……”
这话语说出来,就知道自己失言,却见到那位一身军功彪炳当代的秦武侯淡淡道:
“规矩?”
内务府官员面色煞白。
李观一知道这帮人吃的回扣和亏空,以李观一自己的性子,却只会把这人叉出去,但是秦武侯不应该这样轻描淡写,于是那官员看到绯袍金冠的秦武侯抬眸,淡淡道:
“本侯要遵谁的规矩?”
!!!!
声音平淡,落入耳中却如同惊雷,放在内务府里那个走两圈都满手肥油的肥差地方,也算是个高官的男子扑通一声直接跪下,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身子颤抖,道:
“侯爷,侯爷恕罪!”
磕得地上见了血,李观一会止住这家伙的行为,李药师道士也会,但是秦武侯抿了抿唇。
身穿绯袍的君侯负手而立,金冠,目光平淡。
只是不紧不慢,从这位从四品的官员旁边走过。
有墨金云纹的绯袍翻卷。
并不回头。
那种极致的压迫感却已让这位官员身躯颤抖,用力磕头,哪怕地上溅血许多,成了一片,也不敢停下,这年少之人的气势和威压,竟比起那些朝廷宿老都来得恐怖。
他只是不断磕头,恐惧得要死,今日之后,秦武侯之威仪和压迫已传遍了整个中州皇城,各大家族,没有谁再敢小觑这位年轻的君侯。
只是另外一个地方,秦武侯李观一骂骂咧咧:
“一千两?!”
“他妈的,一千两!”
“焯!”
“我能买两架公输家的机关连弩!连弩!”
“能够让普通人杀死入境武者的那种,交给入境武者手里,威力更大,而且还是在外面,用缥缈阁的价,用成本价,我能搞出来十架,十架!”
李观一用力挥舞手臂。
“要是说点好听的话,夸一夸师娘的话,搞不好还能够有一个添头。”
少年秦武侯蹲在那里咬牙切齿。
然后用力吃一口大葱卷饼,背后儒雅的骑将给少年人拾了锦袍下摆,道:“主公,这衣裳是金丝线绣的,若是脏了的话,不好。”
李观一老老实实站起来了:“每日给我们的餐补,嗯,是拿回来的餐饮费用是多少?”
凌平洋微笑道:“主公威仪,我们拿到了两千八百两。”
他补充道:“每日。”
李观一盘算着道:“嗯,大概呆两个月,每个月八万多两,不少钱了。”
“你把这些钱送回江南去。”
凌平洋道:“全部吗?”
“主公你怎么办?”
少年君侯啃两口大饼,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我,我怎么样都可以,我可是连炸蚂蚱都吃过的男人,再说了,我总是给代清他拐,额咳咳,请人回去。”
“眼下已经回去了一堆人,还有学宫学派。”
“代清那小子是可以拎着板凳和将门子弟互殴的秉性,他现在应该恨不得活吃了我。”
李观一打了个寒颤。
江南甩给晏代清,此刻回去晏代清就算撸起袖子狞笑着要揍他,李观一都得受着,不单单受着,还得要小心翼翼收敛功体,免得让他李观一的江南州丞打得太累。
李观一唯独对晏代清的时候没什么底气的。
他啃两口大饼,道:“再说,也不能把什么都交给他们,我也要尽全力去做些什么才对,要拉来人才,也要弄点钱回去,哪怕是这样。”
“算了,皇城宗室狗大户。”
“吃他们的!”
“八万多两,能换来多少的种子,多少口粮,能够做出多少的耕田用的东西?可以修多少的大屋子让没了家的人住?”
“我当年在回春堂,一个月一两啊!”
“这可以给八万个人一个月薪水的补贴,若是求一个吃饭的话,可以让十多万人多活一个月。”
“我要是吃了。”
“我大半夜都得气得醒过来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凌平洋怔住,他只是知道主公节俭,此刻才明白主公为何会如此穷,脸上的笑容温和许多,还是问道:“主公,您和瑶光姑娘,老爷子怎么办?”
李观一道:“麒麟军伙食里面总有的,你们少吃一口,给我们匀出来点就行了。”
周围的铁骑守卫们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笑起来。
李观一瞪了他们一眼:“笑什么笑!”
少年得意道:“我可是侯爷!”
于是大家反倒是大笑,但是眼底却还是带着敬意,凌平洋微笑行礼,道:“如此,平洋明白了。”他看着那个少年人,眼底温和宁静。
他们并不是因为岳帅的命令,或者太平公的余威,才聚拢在这个人的身边的。
一开始是如此,但是后来留下却不是这样的。
主公穷困,为天下富。
安贫乐道。
在江南的同袍眼中,主公是天下最富有之人。
当然,说出这句话的话,主公是会气得拿着卷饼打过来的,然后痛苦到心里内耗倒在那里,需要瑶光姑娘的安抚才可以恢复过来的。
说起来这个……
凌平洋想起来一件事情,道:
“那么,主公,还有一件事情。”
李观一道:“什么?”
凌平洋道:“有一封您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