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生出了困境有轻重之分的认知,想当然的会延衍生出相应的决心也会有大小之分的想法。
高忠相信毛伯温已经使出了全部的十分力,但他希望毛伯温能使出十二分力,那样或许结果能够变得更好些,比“最好”、“最难”,再好些。
他的念想从未熄灭,他仍想立功,再凭借功劳更进一步。
抬望星空,漫天繁星争相闪耀,倍感孤寂。
某个瞬间,高忠的思绪恍惚了。
正常情况下,不会有哪个男人的志向,是成为一名阉人,大多是身不由己、迫于无奈。
男人被阉割之后,身体上缺失了极重要的一个部分,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
随着这个重要部分的缺失,连带着精神上也出现了重大缺失,他们变成了另外一类特殊的群体。对于这种特殊,不光是旁人这么认为,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一个正常男人拥有的愿景与抱负、肩负的责任与使命,基本上都在那一刀后,断去了瓜葛,可悲可叹。
他们一面依附于某个有着卓越地位的人,一面做着只关乎己身今生的盘算,他们只剩下己身和今生了。对于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而言,平平安安地过好这一辈子,是最高的人生追求。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拥有那可望而不可及的风风光光,而风光背后的心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平安也好,风光也罢,往深里想想,似乎与那些正常人的追求,并无本质上的差别。他们当中的佼佼者,同样也有供他们展示的舞台。
司礼监与内阁对柄机要,堪称“内相”,乃内廷二十四衙门之首,权力不可谓不大,曾出过多位权势滔天的宦官,令满朝文武卑躬屈膝。
御马监既与兵部共执兵柄,堪比“内廷枢府”,又与户部分理内外财政,实打实的“内管家”,较之司礼监不遑多让,亦不乏专权宦官。
早在成化和正德年间,两度设置的西厂,正是由御马监提督,与司礼监提督的东厂分庭抗礼,甚至还一度压人一头。
由此可见,但凡能在御马监担任要职,即便不是掌印太监,也算风光无限了。如果最后还能从这些实权位置上顺利告老,简直就是宦官界的完美榜样了。
朱厚熜沉迷于修玄,投入了大量的心力与时间,消耗了大把的聪明才智。作为君王,并不比他的先辈们出色,但在抑制宦官方面,吸取前人教训,可比他的先辈们做得好太多了。可即便如此,只要制度不被废除,相应宦官作为贴身近侍的天然优势依然存在,必须有所依附的致命局限不会消失,手里仍旧会握有惊人的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