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名二十郎当岁的年轻小伙儿,兴奋地指着某个方向,激动呼喊。
一众行人顺其所指望去,尽皆倒吸寒气,原本不一而足的神情统一变成了惊骇。
遥见东楼之内有一龙卷风冲天而起,观其架势,连素来高高在上的东塔在其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而脆弱,仿佛随时会有倾覆之虞。
杭徐之战,精彩绝伦,令旁观者大呼过瘾。对于局中人而言,有苦自知,却又不愿就此罢手,各自咬牙硬扛。
长时间的旋转,终于让熟铜棍和软鞭相互间的缠绕出现了松动,二人心照不宣,索性再加了把暗劲,加速棍鞭脱离。
杭苇之脚一沾地,当即使出千斤坠,稳住身形,默运真气,祛除晕眩,稳定气血。
徐丽燕将熟铜棍重重砸在地上,入石逾尺,扶着熟铜棍喘气运气。摩擦生热,熟铜棍通体发烫,雪花沾之即化,热气氤氲,添置了一番别样的意境。
“哈哈哈……!”前头骆汉永因着徐丽燕的呵斥忍下了好几次喝彩,此刻因着杭徐之战实在精彩,忘记了被呵斥的那一茬事,叉腰大笑,开怀爽气,“精彩精彩,实在是精彩呐!二位不愧为当世顶了不得的奇女子,真叫骆某大开眼界、钦佩不已!”几度赞叹,总算不再是单调的“好”和“妙”,终于憋出了一个成语。
所有旁观者都以为此一战会就此告终,连同杭苇之也是这么认为,但她不会先开这个口,无关气度。她以为徐丽燕有着跟她一样的想法和做法;她还以为旁观者中会有人站出来表示双方打平,然后她二人默认下台,相互间的纠葛至少能暂时告一段落。
然而酆于未及提议平局,徐丽燕先一步昂然发声:“胜负未分,此战未罢,看招!”高亢而激进的话声含带着酽冽的战意,不待对手表态,持棍而攻,人棍互驭,虎虎生风,或腾或挪,或挑或抵,或撞或挡,势大力沉,兼具精巧,妙不可言。
杭苇之蹙眉迎战,纵身而上,脚踏虚空,长鞭飞舞,如灵蛇,似蛟龙,鞭花朵朵,纵打一线,横扫成扇,交织出一张恢恢鞭网,笼覆八方,精妙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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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再次斗将一处,各展所长,高招迭出,有来有往,刚柔互搏,以快斗力,以巧对妙,险中见高,寒风与冬雪平分,精彩与凶险并存。
点到即止的约定成空,徐丽燕铁了心要与对手分出胜负,生死不计;杭苇之一身血性,一再受激,武人的反面天性彻底激发,不死不休。
二人理智渐失,魔怔般陷入到搏命的怪圈中,相互刺激,越陷越深,演变成无止境的死循环。
双双负伤呕血,不见高下之分,仍无罢斗之意。
方献夫一方人人揪心,他们都不愿看到杭苇之有任何闪失,而酆于无疑是当中最揪心之人,不掩既忧且急之情,瓮声瓮气道:“严公子,正如骆尊使方才所言,苇……杭女侠和徐尊使皆乃当世顶了不得的奇女子,二人武学造诣在伯仲之间,倘若强分高下,胜负即是生死,全无意义。酆某提议这一局以平局论,如何?”世上很少有人事物能让他惊慌失措、乱神丧志,很少并非没有,他终究只是凡胎肉体,跟所有人一样有着自己在乎的人事物,会因为这些特定的人事物而情绪波动。
直肠子的骆汉永立即附和道:“酆于说得对,比武切磋,本意是在体验武学的乐趣,生死相搏那就太无趣了,骆某赞同酆于的提议!”
严世蕃对酆于的直观认识始于昨日,他眼中的酆于跟所有人眼中的酆于一样,沉稳豪迈、正直威武,举手投足一言一行中都散发着当世第一等名侠的风采,见之无不心折。当他与杭苇之意外相遇后,惊世风采之外多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对此严世蕃饶有兴趣;随着杭徐之战愈演愈凶,这种别样的情绪愈发凸显,最终转化为明面上的担忧。
心平气和的严世蕃坦然对视心浮气躁的酆于,温和的笑意中带着些许玩味,不紧不慢地说道:“局中人同意平局,严某自无异议,不过……二位女中豪杰似乎并无此意。”一派云淡风轻,既未表现出对杭徐生死的关心,也未流露出对战局胜负的在意。
酆于一时语塞,大感气恼,一口恶气直在胸腔里翻滚。哼声拂袖,飞身上台,亘于二人中间,双臂侧向伸展,掌力铺排,强行拆分。
“某才是你的对手。”极具威势的话声淡漠而突兀。
平地起风。
不是所有的风都是自然形成的,任何物件移动都会产生风;不是所有的风都能被感觉到的,需要达到一定的速度。
因为快,所以平地起风;因为快,所以化作了一道紫金色的残影。
紫金色的残影带起狂风,卷响酆于。
……
五烟连天之奇景,蔚为壮观,堪称旷古奇闻,若无九烟连天在前,那便是绝无仅有。
萧正阳没有见到九烟连天,所以在他眼里五烟连天就是绝无仅有,震撼之情无以复加。
震撼到失神,然后急急回神。
失神的时间并不长,却足以让情势急转直下。
巨大的危机感提醒他现在不是叹赏的时候,于是拔腿转移,然而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