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怕到了那里什么都还不知道,就已经稀里糊涂地把小命交出去了!”
叔侄二人争论正酣,听到旁边兵士提醒道:“伍长,那边好像有人!”立马停止争论,顺其所指急忙趴上箭窗,遥见似有一人风驰电掣般朝己方飞奔而来。定睛细看,不消几个呼吸,确定是个人。马平川扬声喝问道:“来者何人?”那人不答,依旧顾自飞奔。马平川接着喝道:“城门重地,闲人速退!”一众兵士纷纷弯弓搭箭,瞄准目标,只待一声令下。
“先别放箭!”马平川看着衣着装扮颇为眼熟,尤其是那柄迎风摆荡的拂尘,试探性问道:“尊驾可是黄公公?”
这一次那人终于回话了:“正是黄锦!”
“大家别放箭!是黄公公!都别放箭!”呼声传递,兵士们急忙收力撤箭。马平川隔着箭窗,习惯性的哈腰谄笑道:“黄公公见谅,正阳门唯有龙车凤辇才可通行,劳您改道他处!”话音未落,黄锦已到墙根下,直接腾身而起,脚尖仅于墙面上轻点一下,轻轻松松掠到了三丈多高的城墙上。
此举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乱,从将到兵无不震撼。有人暗叹:“真人不露相呐!”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黄锦显露功夫,一直以为他不会武功,没想到不仅会,而且还高的出奇。有人揣测:“黄公公何以无视礼法?可是与皇城大乱有关?”有人暗忖:“莫非黄公公是来奉旨调兵的?这也不对呀,传令不应该是从里面来的么,怎么会从外面来?”
黄锦心急如焚,顾不得礼法,也无心说解,径自从瓮城东侧墙城上疾冲而过,到了尽头仍不止步。身子刚一腾空,一柄无锋黑剑自下而上,急忙凌空扭摆;身形未闻,一柄蛇形白剑斜向刺来,剌破胸前衣袍。
“黑日铗、寒水刃!”黄锦一眼认出对方兵刃,身形疾退,掠回城墙,喝问道:“风华、水波是你们的什么人?”二人闷声疾攻,如影随形,手中兵刃离黄锦始终不过三尺。
皇太子,皇子中的皇子。
朱栽壡顶着皇太子的头衔,享受了该他享受的无上尊容,自然也要担负起该他担负的各种风险,成为丁绍铭着重的攻击对象就是他现在要担负起的风险。然年幼的他身处刀光血影之中,不哭不叫不抖,小小面孔满布血污,木讷僵硬,原本灵动清澈的眼神变得空洞浑浊。朱载墒的那一口血,喷洒的是面孔,冲击的是心神。
遮面女官作为朱栽壡的保护伞,风雨既来,首当其冲。
数十人合围成圈,配合有度,进退合度,攻击序列分主次有真假,且无定式,随形势变化而变化。一人遇险,多人援助,或以守为援,或以攻相援,稳扎稳打与凌厉凶狠并重。
遮面女官腰胁中刀在前,手臂受创在后,又身负数箭,还要照护朱栽壡周全,战力大打折扣。面对这般汹涌严谨的攻势左支右绌、苦不堪言,身上不断添置新的血口,无法分心思考这许多卫士精英为何会倒戈相向。
丁绍铭瞅准时机,钢刀当头劈落。遮面女官侧头闪避,钢刀斩中发髻,贴着面颊划过。丁绍铭一刀落空,顺势一绞,扯下了遮面纱巾,现出一张荡人心魄的可怖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