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声音响起。
张须陀感觉自己突然身子一紧,有人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但通过那具身体,仍然能感到一支支强有力的箭打击在身体上,传过来的巨大冲击力!
然后,那双臂变得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
最后,就像衣架子一样搭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
就这一会儿功夫,张须陀身边的亲卫们已经围了上来,将他死死地护在中央。
被张须陀用圆盾救了性命的罗士信,已经杀透围困,带人赶了过来。
看见白衣射手这个施暗手的奸贼,他分外仇恨,于是舞动着家传镔铁大枪,就扑了上去。
罗士信的镔铁大枪,不像长朔,是属于那种枪头短钝却势大力沉的锐器。
朴实无华,重剑无锋,却不失枪的灵活刁钻。
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
犹如一条狂蟒,直叫围上来的人,都在枪头枪身两边向外翻飞!
很快,就来到白衣面前三丈处。
罗士信也不二话,当头就将镔铁大枪上的湿哒哒的红缨一抖一甩。
一阵血雨,像飞花一般射向白衣。
白衣正拿着大弓施射,忽觉一阵强硬的湿雨扑面而来。
有的,直接飞溅进他微微张开的嘴巴。
咸咸的,熟悉的血腥味!
他用手一摸、低头一看,不由大怒!
手上、白衣上,全是均匀密布的血花,自己的脸上,肯定也少不了!
“妈的,活腻歪了!”
当他看见正如风一般扑过来的血人,张口便骂。
手上也不慢,持弓臂的左手直接一甩,右手拔起插在身边的一柄素缨银头枪。
“呼——”
那张硬弓,便像一个奇异的套马圈,飞旋着带着怪叫迎向罗士信。
罗士信只是轻轻一个舞花,那硬弓便像有了灵气一般,一个掉头,以更快的速度飞向他的主人。
白衣冷哼一声,扬起银枪,挑向飞来的长弓。
“咔嚓!”
一声难听的闷响,坚硬的弓臂断裂。
白衣脸色巨变。
双臂颤抖,手中的银枪发出一阵“嗡嗡”的呜咽之声。
好大的力气!
一瞬间的功夫,罗士信便窜到了白衣面前,一个藏龙入海式,扎向白衣的中门……
张须陀艰难地伸手摘掉面甲扔掉,天光一下子扑进眼帘。
“万仁!万仁……”
张须陀老泪纵横,话语颤抖,抱住护着自己的那具已经僵硬的身体。
唐万仁,这个自幼伴随在自己身边的兄弟,用身体遮挡了敌箭。
那箭,并没有射透他的铁甲!
他,是活活被对方的连续四箭,震死了!
张须陀缓缓地将好兄弟放倒脚下的地上,解下他的兜鍪和面甲。
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
双目微微张着,嘴角两股殷红的鲜血。
“好兄弟,好兄弟,你且睡下,待哥哥为咱们众兄弟报仇!”
说完,用手合拢唐万仁的双眼,将他满是血迹的面甲擦干净,复又盖在上面。
张须陀,一抹纵横于脸颊的泪水,牙齿一咬,站了起来。
一阵不由自主的眩晕,突然而来。
一股腥甜,又涌进嘴中。
“宁可站着死,也不躺着生!”
他暗下狠心,钢牙一合,舌头的疼痛瞬间冲进脑海。
清明,再次回归。
“将士们,随我杀啊!”
他高喊着,推开护在身前的死士和护卫,擎起沉重的大马刀,向瓦岗军人围困的将士冲去……
李密,面无表情,立于高处,指挥着令旗。
此战,既是消耗战,也是困龙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