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雨点,开始从乌黑的天幕上坠落,重重地打在每一个生死扑击的人身上、脸上。
雷电衬托着血腥,哀号缠绕着枪芒,生命之花在风中艰难地绽放、枯萎。
庄稼地,总是在死寂和喧闹之间,成长为一个泥泞和尸体的的废墟……
第一天,第一场,于夜幕落下之前结束。
没有胜利,也没有失败。
仅此一仗,在高句丽的王城平原上,就出现了近两万人的尸体,四万人的伤兵。
王权和相权,南征派和北征派,它们之间的终极决战,惨烈而决绝。
暴雨,如注。
王城平原上,到处都是水泽。
疲惫的将士们,毫不顾忌潮湿和雨水,用头盔将脸一盖,就靠着自己的马鞍睡着了。
而果下马们,身上披着一张麻布,低着头,贪婪的吃着豆子……
当雨夜的漆黑,完全覆盖了大地上的残酷,双方的统帅和主将们,还在忙碌。
明日,将如何?
渊爱索吻已经将万般的仇恨,压在了心底。
他、尉支文德、大池重八等人,边喝酒便探讨着军情。
旁边的胡海惠真,正斜靠着坐床的椅背,在呆呆出神。
似乎,他还没有从父亲和兄长的噩耗中清醒过来。
白天的战斗,并没有在他心里留下多少印记。
另一边,高宾写完奏折封好,便交给小安子快速着人送走。
然后走到大帐的另一边,和各路将军也喝着酒,继续推演着明天的战斗。
殇,在这些人中,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人物。
他的角色,就是只在关键时刻起关键的作用。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用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看着这些高句丽的贵族和将军们。
他的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一些事情。
比如,阴谋!
第二天,战斗在阴雨中继续开始……
第三天,继续。
……
当阿布一行,突破重重困难,悄悄潜入爱牙岛的时候,王都城的外城已然攻破。
叛军,开始攻打中城和内城。
人们都小瞧了尉支文德的厉害。
原来,所有摆在明面的军队,只是拖住勤王军的一只手。
真正的杀招,是却是来自另外的地方。
当双方两翼的俱装骑兵,打得筋疲力尽的时候,中军也开始加入战团。
在需要胜负手的时候,高宾派出了自己隐藏在后方的机动部队。
机动部队的加入,立即让郑国军的阵线开始松动。
高宾亲自带着中军和机动部队,开始疯狂收割正国军的中线。
正国军开始溃败,中军后撤,两翼不能及时收缩,也开始跟着崩。
高宾大喜,率军趁势追击,正国军东逃。
“将军,不可深追,恐怕有诈!”
殇,拍马赶上正意气奋发的高宾。
高宾一怔。
对于阿布契郎派到身边的这个人,高宾也深知其厉害。
虽然此人身份和来历不详,但阿布契郎能在今年春节过后,就派他来到自己身边,肯定不是凡人。
“你发现什么了?”
高兵勒住马头。
“将军,敌军是不是败得太刻意了?”
“是吗?”
高宾看着漫山遍野的铠甲、武器、粮草、金银……
以及那些狼狈撤退、惨叫不绝的士兵背影……
没什么啊,败军不就是这个样子?
“您再看看!”
高宾细看,这下便看出不一样来。
正国军是败退了,但似乎丢掉的人和马,并不多!
虽然败逃得狼狈,可总是保持着既接触又脱离的状态。
似乎,有点钓鱼的样子。
“钓鱼?”
高宾一惊,然后大汗淋漓。
“停止追击!”
他连忙下令。
鼓、角、锣,随即响起。
但还是有几支部队冲得太猛,早就跟着正国军的溃兵,跑得无影无踪。
等重新收拢和整理好部队,已经过了一天的时辰。
疲惫的勤王军,根本来不及就地休整,而是调转方向,急急奔回王都城。
此去,三百五十多里,马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足足用了两天!
大部分果下马,已经跑废,他们才到离水岸边。
但眼前的一幕,把所有人的希望击得粉碎!
王都城内外,黑烟滚滚,杀声震天。
外城,显然已经被攻破,落入敌手。
中城、内城、北城,尚不清楚。
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高宾看得心如刀绞、肝胆俱裂,可只能干瞪眼,束手无策。
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