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的银币足以买两斗多一点的大米,这个分量勉强够一家三口吃上一个月的时间。而若是换成4倍,即是12人的队伍,就只够吃三五天时间。
底层的行脚商人一月若是勤快些大约能赚一两半的银子,也就是如果全买大米的话是够一家三口吃的。可是人不能只吃一种东西,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要钱,而且民众还有储存金钱以防不测的习惯。
因而他们大多更倾向于选一斗只要50文左右的栗类,将每月的生活费压至400文以内,如此才能长久地存活下去。
他从未为钱发愁过,直到在泰州面见那些贫民又历经一路种种,弥次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有多富足。
身上的和服一件便要3两银子,一把没什么装饰的太刀也是3到4两银子,一套普通武士的具足则要一两半的金币——也即是15两银。
青田家的武士一共有700余人,哪怕这其中有500人左右是拿着低微俸禄装备简单的下层足轻,要维持一支这样的军队也仍旧需要大量的金钱。
父亲是如何赚取这些金钱的?如何维持领地的平衡,又如何保证这些理论上是为新京供养的武士们对自己有足够的忠心。
他不知道,连如今这十几个人的队伍每天继续行动需要消耗多少资金他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全盘由鸣海等人承担,他就只是一个憧憬成为武士的小少爷,从未担忧过思考过任何于此相关的问题。
目光狭隘,格局又小。
若未走出青知,若未因为这一系列因缘际会,只怕他只会一路成长为与此地那些章州武士一样,大脑空空只知追求个人层面东西的武家子弟吧。
这么想来的话,自己也许是被神灵所眷顾的。
可靠的长辈身上有着出色的精神,而身旁有自新京而来的出色学者,也有来自南蛮异邦经验丰富的剑士。
是基于自尊心认为自己不能变成这些章州武士的模样,又或者是见证了死亡与离别以及击碎理想主义的无可奈何因而有所感悟,眼下的我们无从知晓。
可以知道的就只有,在到达章州北部的紫云城后,这位少年稍微地成熟了一些。
“喂,别发呆了。”带着口音而且毫不客气的话响起,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被蛮横地牵起了手——这也是过去未曾有过的体验。
“走了,午饭去。”
一头白发的异乡人笑着这样说。
无需拘谨无需礼节,平等甚至有些粗野地介入到自己的世界中,明明是女子之身,却足以和自己并肩作战。
这也是在女子以矜持形象出现,作为男子的扶持与助手的和人封闭社会中长大的他,未曾有过的体验。
若是,自己有友人的话。
也许就是这种感觉?
那该是什么样的感受。
若自己出生在南蛮,与她是青梅竹马,一同在那个高大的男人引导之下成长的话,该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们故乡的风是什么味道的?
手被米拉牵着向亨利等人跑去的小少爷看着前方那些人的背影,如是想着。
世界好大,未曾知晓的事物仍旧如此众多,总有天也想像他们来到新月洲一样,踏上汪洋大海,去到南蛮看一看。
但眼下,就先这样吧。
杂乱的思索最终都被抛之脑后,现在的他就只想与这些同伴一起,忘却那些悲伤的事情,好好吃饭。
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