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节:特别待遇

贤者与少女 Roy1048 3177 字 28天前

以动物作为主角写出的社会寓言,在许多历史悠久的文明当中都有所出现。

狡诈的狐狸欺骗乌鸦的故事;乌鸦饮水的故事;温水煮青蛙的故事;这些一系列的寓言是否与动物真实的本性相通,是否在现实中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许并不重要。它们仅仅只是人们在无法直接开口指出社会弊端时,用晦涩方法讲述的哲理故事。

在来到东海岸以后购买的书本当中,有一则寓言我们的小米拉是最难以理解的。

它只用简短的语言,没有铺垫也没有什么内心的巧思描写。仅仅只是几句话带过,叙述了北地沙滩上的人抓捕螃蟹的一些细节。

“‘在只有一只蟹的时候,你需紧紧盖上盖子’农夫如是说:‘以防这灵敏的生物逃脱了。’”

“‘而当你抓捕了超过一只蟹时,盖子无需盖上亦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每当其中一只蟹试图逃离,另一只总会本能地把它拉下。’”尽管用的是拉曼语书写,但这则寓言的出处据称却是苏奥米尔。也许是语言之间的转译存在信息流失,也许是苏奥米尔人本就不像拉曼人那般善于言辞,这则故事相比起那本书收录的其它十分生动的寓言,要显得晦涩难解许多。

当天的洛安少女并不明白它指的是什么。而求解于自己的老师,那时的亨利给出的答案却也只是一句:“社会太老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语,没有更进一步的解答。

有的事情没有经历过是很难说清楚的。

懂的人自然懂,而不懂的人费再多的口舌也是对牛弹琴。

当初的贤者没有更多解释的原因,在来到了苏奥米尔以后,在进入塔尔瓦-苏塔地区四五天时日之后。

她明白了。

如我们过去所提,塔尔瓦-苏塔作为前往欧罗拉北部王国中心的重要防线,有着苏奥米尔咽喉一般的地位。复杂的地形与千百年来修筑的大小堡垒,使得这里成为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但南北并非永远处于战争状态,考虑到交通往来的需求,在和平的日子里这里自然也有容易通行的大道存在。

“由王室财政出资建造的宽阔山道搭配许多桥梁系统,是来往的商人与旅客们前行的首选。这里的道路最平整也最好走,路上的还有免费可供休息遮风避雨的石屋,当然食物和遮盖用的被褥是需要自备的,但有坚固房屋可以免费临时入住,也算是这童话之国令人神往的原因之一——”

以上,节选自拉曼书籍《来一场北地之旅——去往童话的国度吧》,帕德罗西帝国上流贵族圈子当中小型手册畅销榜第一名。

这本售价换算约为15枚艾拉银币,配有精致版画的印刷书。细致入微地介绍了苏奥米尔的风土人情,只是它仍旧有一个小小的,只是小小的,不起眼的问题。

那就是——

作者——

很显然根本没来过苏奥米尔。

通行的木制桥梁面前拦了一队士兵。

年纪都不是很大的他们,与其实说是正规军人,倒不如说有点流氓混混的味道。

3人进入塔尔瓦-苏塔地区已有5天时间,翠湖镇早茶馆老板那儿买的煎饼派上了意外的用场。在分了一些给路上偶遇的从东方小镇过来的拉曼籍商人一家以后,那令亨利还有米拉想起过去在南方遇到过的马里奥大叔的健谈中年商人,为他们讲解了许多如今苏奥米尔的轶闻。

而这其中他再三以拉曼传统俗语强调的一句话,便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塔尔瓦-苏塔,有大量的驻军。

数量庞大的他们原本是由传统地位崇高的大剑士部队所率领。包括当年令大剑士们声名狼藉的“柴薪税”在内的许多不合理重税,实际上也都是为了令塔尔瓦-苏塔防线能够正常运营而做的。

大剑士们自身其实并不富有。

而在他们被驱逐出境以后,王室重点扶持起来的拉曼化龙翼骑士,理所当然地对这些前辈的遗留没有给太多好脸色看。

内心忠于大剑士的优秀士官和军官们基本都被逼走。加之以克扣薪水。尽管总体而言王国在引入与帝国的交流以后确实经济水平有所上涨,但这份肥水并没有塔尔瓦-苏塔驻军的份。

当初在翠湖镇的时候,塔尔瓦-苏塔的军需官会私底下高价倒卖军需物资的事情就已经是人尽皆知。而真正来到了这里,三人意识到这个情况还要比想象的更糟。

他们被拦在了大桥的前方。

事先通过的拉曼籍商人一家,用不甚隐蔽的手段交了一些过路费。而那位大叔在桥上远离的时候还回过头撇了他们这边一眼,眼神之中略带同情。

萍水之交,他也只是事先警告了一下,并没有进一步帮忙的打算。这是人之常情,虽然多少显得有些冷酷,但出门在外靠陌生人接济本来就是帝国上流贵族们才会有的天真想法。

“路费。”头盔和胸甲都戴的七歪八扭的守军士兵用让米拉感觉不爽的眼神打量着她,同时对着亨利开了口。

贤者骑在马上沉默地看了一眼,这里的人显然是一个中队的,总计12人。胸甲和头盔都保养得挺差劲,全都是锈迹,并且明显是不合身的量产品,有一些还是许多年前的古董。与现代胸甲的区别是缺少容纳形变的圆弧造型,这样被钝器击中时力道会直接传递到胸腔上。

“多少?”无端起争执是极为错误的生存手法,毕竟钱没了可以再赚,但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年轻气盛的佣兵,尤其是男性佣兵当中常有为争几分颜面荣光最终导致尸首分离的。这方面相较之下反而是女性较为理智冷静。

意气用事这样的词汇当然是与我们的贤者先生无缘的,只是他这一开口,却立刻注意到了对方表情上的细微变化。

只是极细微的动作区别,嘴角挂起了一丁点,然后后方几个脏兮兮的苏奥米尔青年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的眼神扫在自己的盔甲、马匹还有胸口的徽章上,又打量着旁边头发变长因而扎了个轻便的短马尾的洛安少女。

亨利的眉毛动了一动,他用马刺轻轻刺激了一下身下战马的肚子,令它缓步向前,同时伸手去掏腰间挂在外围的皮包。

守军士兵脸上的笑容更甚,但洛安少女却注意到贤者用极隐蔽的动作以左脚脚尖拨了一下克莱默尔的剑刃,让它转换成适合拔出来的角度。

她提起了警惕,然后也挪了一下马鞍,让自己挂在鞍座上的长剑更容易拔出,然后挺直了身体,做好冲锋的准备。

这些守军士兵没有注意到任何细节,从懒散的站姿和低下的警惕性可以很容易地看出他们缺乏训练的事实。翠湖镇入口的守备队长那种级别的战斗素养显然在当今的苏奥米尔已是稀罕之物,这一路上过来不论远远观望还是擦肩而过,绝大多数的苏奥米尔步兵都是这种更多是凑合了事的炮灰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