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太监直接卷轴一开,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杨元魁身子前探,微微低头,作恭听状。
陈祖炎见状,心中咒骂道,“宽仁于民,严苛于亲,让礼一寸,得礼一尺,好手段,好好好!”
杨府内外齐齐噤声。
宣旨太监继续道:“朕闻江南道越王府、广陵道藩司奏知,贺县杨氏镖局镖头杨元魁,刀马娴熟,超群拔类;居仁由义,拳拳之忱;志冲牛斗,气吐凌云;芳于尘后,英润金石;义薄云天,丹心可鉴。朕观其才,堪当大用,授勋敦武,望不负朕。钦此。”
杨元魁闻言,也是稍稍舒了口气,毕竟走南闯北真多年,哪些稀奇古怪的人没打过交道,未免稍不注意就开罪贵人,对于离朝官制想不了解都难。
还好还好,只是个从七品散官虚衔,没有实权,抛开一份新帝恩赐的虚荣不谈,比百夫长还不如些。
杨元魁上前一步,干脆利落地领旨谢恩,也不想让那世子殿下跪太久。
陈祖炎起身,轻抖红袍,膝前灰痕隐于袍下,未有拍打。
宣旨太监冰凉的手托住杨元魁手腕,祝贺道:“恭喜了,杨校尉。”
“敦武”乃武官校尉之名,专门授予那些虽年事已高,却关心地方军务,支持军政的耆德硕老。
杨元魁微微颔首,自谦道:“年老体残,有负天恩。”
礼部官员道:“诸位还请自便,这便回去复命了,我在这儿,大伙儿都不自在,只是离去之前,还要讨杯酒水喝,沾沾喜气。”
杨元魁应声,独臂握着圣旨,何必着急忙慌?
自有那八面玲珑,心思活络的儿子杨延赞代他张罗起来。
杨元魁不信自己那个曾经“不喝酒,不会武,不近女色;好读书,好美食,好打瞌睡”的鳏夫儿子会变着如今这般蝇营狗苟。
杨元魁决意晚上与他好好聊聊,他们是有多久没有推心置腹说过话?
曾几何时,自己还算年富力强,他也有当儿子的样子。
自己教训他,“父子不沟通,小则闹红脸,大则常无言。”
他读书多些,便会回答,这叫,“父子不信,则家道不睦。”
传旨队伍来去匆匆,之后直到夜间暂时罢席,门吏也没有再为谁唱名过。
不是没客人,而是不敢堂而皇之的坏了新帝的大轴。
白日定远镖局的新当家许定波在杨元魁的引荐下,认识了同来赴宴的顾游,是城南铁匠铺吴指北的不记名徒弟,代吴指北来献礼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