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我感到恐惧的是,袁媛的外貌几乎没有变化,看清是她以后,原本模糊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十多年过去了,她怎么可能保持住那股天然的清纯感。
“可以,你问吧。”
“您怎么称呼?”
“我姓华,你叫我华鸢就行。”
“华先生,请问您幸福吗?”
我看向摄影机,调整出一个最职业化的微笑。
“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欢迎五湖四海的朋友们来这里旅游,更欢迎各界领导莅临到场参观。”
“华先生,您刚才说的很好,但是,我想问的是,您个人感觉幸福吗?”
“为人民服务,大家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奥好的,抛去您景区工作人员的身份,您在私下生活里感觉幸福吗?不要再说场面话了,我想听真话。”
“袁记者,我说的都是真话呀,难道您不想听这些吗?”
“我们这次是来做社会调查的,需要的是最真实的感受,你这样太假了,简直像个伪人一样。”
袁媛这几句追问降低了她是预设假人的可能性,她跟前几天碰上的那些只会说预设台词的家伙有所不同。
“袁女士是这样的,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您突然问我幸不幸福,我没法正面回答你,幸福的人都一样幸福,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说得好,单纯回答一句我很幸福就显得很苍白,那样的调查没有意义。”
“希望您不要介意我问的再具体一点。”
“华先生,您是否对自己拥有过的那些幸福时刻产生怀疑,幸福可能会是一种幻觉吗?”
袁媛的声音停止后,周围的一切也跟着停止了,烤炉上悬浮着调料,垃圾桶旁漂浮着竹签,甚至气味都变得有形,它们都在等待我的回答。
回顾迄今为止的人生,那些关于幸福的记忆散碎且久远。
高中时期跟所有同学一样刷题报班寒暑假在家假装复习预习,考上一座普通大学,室友还不错,相安无事直到毕业,这期间有多少时刻是幸福的。
我几次想要张口回答,话未出口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