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也是喜事怪事相交的一年,生活中最大的事,牵动着亿万人的心,或许我们当时就没有意识到:这究竟对于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意义究竟何在?
这一年夏天来得有些早,钟吾县从淮水专区剥离出来,和它周边四县一区,组成了钟吾市,撤县建市的宣传,那叫一个铺天盖地,所过之处,满眼尽是,大有文革再来的样子,到处都是标语口号,电视里广播里全是这个,连篇累牍报道这个事,县民变成市民,到底有什么区别?或许普通老百姓并没有感应,我觉得日子还是那种不咸不淡地像小溪,咚咚流淌。
春天的炸裂,到了秋天才趋于平缓,我要重生,我要再写人生春秋,无论对错,我不再关心外界的事,我要沉下心去,继续我的梦的人生之旅。
旧历六月十八这一天,我比他们任何都要敏感,因为这一天是我的生日,早晨我还感到稀松平常,到了下午,一个消息传来,令我不安:祁秀玉居然选择这一天服毒自杀,不过还好,由于发现及时,被抢救过来,有意的,这是干什么?就是选择这一天,我想这不是巧合,她想通过这个,传达一个信息:引发我的关注,其实,那时我已经放开一切了,除过文学,还没有什么能让我寻死觅活,一段情,一个爱,都不足以令我动容,放下就不想再拣起,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要去就去个决绝!拖泥带水,非我风格!一根筋,有些轴,骨生胎带的。她这是干什么?欲休还说?有意思吗?我在家里耸耸肩。
我妈慢悠悠向我传递这个消息,末了问一句,“你不去看她一下吗?”妈在试探我。
“理由呢?我们已经情断意绝了,没这个必要了!我可是匹好马,她那回头草,能吃吗?她选择这一天殉情,给谁看?想给我敲警钟吗?回不了,妈!她撕碎的不仅是书和书稿,而是我的一片天空!”
“你非要让子安走在你前面吗?”
“那样也可以!”
“你可比他整整大了13岁!”
“那又如何?”我那时已经在构思更大的长篇《大脚走世界》,只是个雏形,由于受到周梅森的影响,也想写一部官场体裁的小说,我虽没有经验,却总想试试,一直在罗列提纲,堆积素材,根本无暇去管自己婚姻,我很多时候陶醉在梦里。
我已经撇开汪凤楠,有时这个老家伙还到乡下来找我,我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的大女儿迫天舆论压力,嫁给一个年界六十五岁退了休死了妻的老男人,这已经是她最好的归宿,当嫁不嫁,错了计划,时间最充裕,但时间不等人生,老姑娘嫁老男人,和廉价送人没有区别,姐姐走了,汪诗云惶惶不可终日,欲说不休,像老房子老车,直线贬值,她始终于心不甘,嫁谁她都觉得亏了,她能看上的人,人家就直摆手,但凡有点儿资本,人家都不正眼看她,人情冷暖,扎心啊。
汪凤楠是那种人,不在乎,有一天居然心血来潮,要我带他去看李宜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