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楼彧已经懒得去评论某人是否蠢货,他轻声说道:“或许,只是二三兵汉的信口开河!”
说到这里,楼彧无波无痕的深邃眼窝中,闪过一抹眸光。
饶是他聪慧敏锐,也没有想到,不过是官道上的一场偶遇,竟有这般“意外之喜”。
这“惊喜”来的更是无比简单——
临时营地,篝火旁,独孤家的部曲,被热汤热饭所吸引,跑来蹭饭。
他们吃到了独属于王、楼两家的丰盛饭菜,还听闻了王家部曲、楼家军的优渥待遇。
不知道是一时受了刺激,还是心底早有谋算,竟“无意间”透露了些许隐秘。
比如,卢国夫人此次回冀州老家,并不是对外宣称的“省亲”,而是办了一件大事。
或许,在卢国夫人这般跋扈、自我的人看来,不过是自己的“家事”,但此事关乎前朝皇族,还与突厥有所联系,那就不只是家事,而是国事。
哦不,也可以算是家事,只不过被问罪的时候,可能要牵连整个家族。
楼家军、王家部曲,听了独孤家部曲的“失言”,顿觉事情重大,便赶忙跑来回禀楼彧、王姮。
于是,两小只便知道了卢国夫人这不知该算胆大包天、还是愚蠢至极的行径。
王姮听了楼彧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没开口,但那娇嗔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阿兄,你这话说得,自己信吗?
独孤家的部曲,应该不是在胡说八道。
无风不起浪。
若是真是没影儿的事儿,那些兵汉就算是编,都编不出来。
楼彧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伸手就想去抚摸王姮的鬓发。
小丫头,还是那么的聪明、伶俐。
就是……不开窍!
两人之间,始终有着任何人都插入不进去的独特氛围。
熟悉王姮、楼彧的人,比如王棉、郑十三等,都不会贸然闯入。
他们早就有了“不当电灯泡”的自觉。
在马车的时候,王棉、郑十三等就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儿,任由某对“兄妹”凑在一起,或是打双陆、或是下围棋,或是读书、作画。
马车停下来,王、郑等就赶忙下车,各自找地方安置,绝不让自己影响到两小只的单独相处。
除了主子,还有奴婢,他们亦是都十分了解王姮、楼彧的相处模式。
至于外人,更不会冒昧打扰,除非——
“公主,李家二娘求见!”
白芷硬着头皮,来到了王姮、楼彧近前,躬身通传。
王姮愣了一下,旋即就想到了李家二娘是谁。
李颜。
卢国夫人唯一的外孙女儿。
之前在官道上,卢国夫人最先介绍的那个清雅少女。
她的容貌清秀,气质淡雅,是非常符合某些文人雅士对于才女的设想——不丑、也不妖艳,气质优于长相,才能卓越,是雪中寒梅,是淤泥白莲。
完全符合天朝传统的、含蓄的、只可意境的内敛,而非张扬的、明媚的,过于直白的艳俗。
清雅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才女,却跑来“求见”王姮一个假公主。
王姮眉头微蹙,她不关心李颜要来做什么,她只是忽的想到了在官道上,李颜看向楼彧的目光——
心微微有些收紧,仿佛被什么给捏了一下。
不疼,就是不太舒服。
隐隐的,还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王姮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她就是本能的不喜欢。
“……怎么了?不舒服?”
楼彧才不管什么李家二娘,他的眼里只能看到王姮。
眼见自家阿姮眉头轻蹙,刚才的惬意、娇嗔也瞬间消失,楼彧便赶忙询问。
“无事!我、我没有不舒服!”才怪!
但,莫名的,王姮就是不想让阿兄知道,她此刻心底的那抹酸涩、别扭。
王姮抬眼去看白芷,想了想,正要让她把李颜带过来。
楼彧却抢先一步开了口,“没有不舒服,为何蹙眉?”
说话间,楼彧已经非常熟稔的捏住了王姮的手腕。
两根手指轻轻探在她的脉搏之上——
咳咳,有个近乎全能的先生,楼彧也熟读医书、通晓医术。
不过是简单的诊脉,楼彧信手拈来。
王姮的手腕,白皙纤细,还有种莫名的脆弱感。
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捏断。
楼彧个子高,手掌也大。
细细的手腕,被他轻轻握住,一个纤细脆弱,一个结实强悍。
就是楼彧自己,都担心自己若是一个用力,可能就会弄伤阿姮。
所以,他只是轻轻握了一下手腕,就赶忙松开,只用了两根手指进行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