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成为众矢之的？”西月重复一遍，冷哼一声，“你越是往后退，越是有人要逼死你。放弃能量，你连族人都保护不了，连想做之事都难以为继了，还是你想要的局面吗？”

里言脸上抽搐一下，说道：“西月，我不要什么局面，不要什么权力，我活得太高了太累了，我现在只想要休息。”

“那你如何和你的族人交代？”

“人各有命，他们也未曾在意过我，难道你觉得他们会以弱凌强吗？我庇护他们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放手了。你不是也已经放手了吗？”

里言看向西月，他忍不住伸手抓着西月的双手。他的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像是一个不曾触及到的世界中就在面前展开，将所有人都隔离在外。旅儿见里言有些走神，她思绪活跃又有理智加成，在里言话语中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抽离现实生活中的状态的转折之点，便也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

西月看着里言空洞的眼神，他已经空了，不止是双眼包括所有的内在。旅儿见两人四目相对却都不是看着对方这种新鲜的戏码颇有意思。旅儿心中认为西月是一个实际行动注重现实却心理极度理想化状态的人。知性难以合一的状态，最终就会如同里言一般，强大的外表，柔软的里子，总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在某种程度上西月就是里言，只是背负着拾界曲王殿下转世的能量，她所行带来的后果远远大于里言所举，更为被世人忌惮。里言放弃能量放弃四族族长之位将最终沦为普通人的过程，无异于将神之自噬全部展现给人看。

缺少了一个恶神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接下来便轮到建立起神女西月邪恶形象的时候了。从那一场将落野族宗庙焚烧殆尽的大火开始，西月的反抗恰好正合了七术的心意。旅儿实在是再了解不过这种感受了，对于那些轻而易举就能到手的东西表现出不屑一顾，却对努力追寻目标的人充满恶意，要让她承认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成果，只不过是受到他人引导的产物而已，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坚信通过努力才能获得成功的信念给摧毁呢？旅儿始终没能弄明白七术这样做的真正意图，对于一个内心稍微脆弱一些的神女而言，该怎样去掌控一个自己期望中的结局呢？莫非真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他仅仅只是想让里言去死罢了？

一时间，三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攫取，陷入了一片空洞之中。屋内弥漫着温暖的气息，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放松。他们的思维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失去了方向感一般，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在这昏沉的氛围中，他们的思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飘忽不定地飞向远方。或许是回忆起了曾经的往事，或许是憧憬着未来的梦想，亦或是陷入了无尽的遐想之中。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像是一个神秘而深邃的宇宙，充满了无数未知的可能性。

西月转眼看向旅儿，还没等西月开口，旅儿说道：“我救了你，你就这样模样看我？”

“你就该让我在雪地里被冻死。”西月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冷漠。旅儿的容貌极具魅力，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气息。仿佛即使她说些恶言恶语，听起来也不过是小儿女间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使得旁人会忍不住为她说上一句“她只是开玩笑罢了”之类的话来缓和气氛，从而将事情的严重性逐渐淡化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此时此刻，旅儿完全置身于严肃的情境之外。

“你也不相信我吗？”里言的双眸充满了对认同的渴望，这种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然而，这里的“你”并不是指西月，而是九尾卞冬。究竟是因为卞冬独特的气质，还是某个与她相似之处，又或者仅仅是因为神女这个身份呢？西月自己也无法确定。

“我该走了。”

旅儿缓缓地手搭在她的肩头上，说道：“你沿路而来 ，不是来我拾界族就是水神族，神女是想去水神族？”

她嫣然一笑，尤其美丽，美丽中带了些不知名的亲和。不知道是不是屋内暖风的缘故，西月有些昏沉，静静地看着这个人。旅儿接着说道：“你当然是来我拾界族的。你太想知道为何昊天族长要放弃能量，太想知道为何云横殿下会答应与你为盟，太想知道七术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到兽界去，太想知道花声在其中是一个什么身份，为何你们总是无法走在一起，你脑子里的思绪已经将你全部掩盖。你明明已经知道了此事与天旨族有关，与荣坛山有关，与已故的苍术殿下有关，甚至就是典例阁老阁主全部告知了你，却始终抓不到最本质的东西。这些太容易得知的答案和别人送上前来的答案，都不是你想要的，你太想知道这一切的发生的缘故，来佐证自己的反抗究竟有没有意义了。西月，你去水神族是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的，来拾界族才是你唯一的目的。因为昊天族长是唯一与上诉所有有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