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魔临心间,书现臂上

仙道在上 南朝陈 6829 字 1个月前

陈留白手脚麻利,里里外外把筑仙观收拾了一番,看上去,变得整齐干净多了。

在院子东南方的角落处,那儿长着一丛不知名的花儿,即使还没有春风吹拂,依然开出了一朵小红花。

看着娇柔,却有一种怒放的倔强。

他接着劈柴挑水,恍然间,有一种回到山上的感觉。

记得当初被神秘道人带上山时,便是一介道童的身份,操持各种杂务。

这是入门的必修课,谁都不能豁免。

然后陈留白出门,一刻钟后回来,手里提着一物,赫然是一头宰杀干净的狍子,有数十斤的样子,颇为肥硕。

乾阳老道看到,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在西山上,禁止狩猎和杀生。”

“所以呢?”

“所以我很久都没吃过这等好肉了。”

陈留白笑笑:“那你负责生火来熬煮。”

“行。”

老道很干脆,立刻去洗刷厨房里的大铁锅,飞快地生起大火来,先把剁切成块的肉爆炒,炒出了香味,再注入清澈的山泉水,盖上木盖子。

看他娴熟的动作,以前显然是个老饕,精于厨艺之道。

约摸半个时辰后,肉汤滚沸,香气一下子出来了。

老道坐在那儿,神情陶醉地猛吸了口,感叹道:“这筑仙观已经多年没有这般烟火气了。”

他的神智时好时坏,平日里都是到市集上游逛和觅食,当饥饿之际,在垃圾堆里翻找,甚至与狗抢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得了“癫道人”的外号。

不过其始终还记着一个念头,每次出去,都会把道袍洗得干干净净,因为这一身衣裳,是他最后的体面。

至于吟诵的那些修真诗句,纯属本能的记忆所然,在老道的意识里,时刻想要维护道统,更想要传承下去……

故而见到陈留白来,第一句便是问:“这位居士,可是来求仙问道的?”

将近暮晚,肉煮好了。

两人坐下来开吃,好像竞赛一样,风卷残云。

但老道不管吃得多快,发现都没陈留白吃得多。

在修炼的范畴内,能吃不但是福,更是修为高低的一种表现。

根本法门之一的“采服炼气”,清清楚楚地阐释了这一点。

好比有些风尘异人游戏人间,当场表演,一人能吃下一头牛,震惊众人,传为“神话”。

但这些对于有了道行的修者,只算是常规操作。

难得地吃上一顿好的,乾阳老道舒服地伸了伸腰子,当着陈留白的面,特意一抖,噼里啪啦,浑身如同爆炒豆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是有修为在身的,顶峰期小周天运转,早迈入了先天之境,只是后来遭逢大变,修为不进反退,沦落至此。

陈留白帮他定住神魄,稳住心性,但身体上的暗伤毛病就爱莫能助了,没得好药给他吃,只能靠自己温养调理。

现如今陈留白偌大的壶天袋内,存放着的物件并不多:两片天书残卷、一块玄奥龟甲、尘缘剑,还有两张金光护盾符,以及其他一些零碎材料。

后面的东西,大都属于从尊者身上缴获的战利品。

至于金钱银票等,主打的就是一个“够用”,不用清点有多少。

夜幕开始降临,山间景色变得苍茫,乾阳老道抛下一句“你自便”,自顾去睡了。

山间小径有足音响起,竟又有人来到。

没想到这破落道观还挺热闹的。

这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浓眉大眼,嘴唇敦厚,他似乎对道观颇为熟悉,径直走进院子,站在陈留白面前:“道长呢?”

陈留白瞥他一眼:“他睡了。”

“那好,你且出来,我有话与伱说。”

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陈留白还是出去了,来到院子门外。

青年目光闪烁,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说吧,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过来的?”

陈留白眨了眨眼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哼,明人不说暗话,何必装糊涂?你到这里当道童,不就是为了里面的宝贝?”

“宝贝?”

陈留白有些意外。

在酒馆时,他听说了西山上还有道观存在,于是心血来潮,产生了浓浓的兴趣,这才过来瞧一瞧,但说实话,并没有感受到宝物的气息。

而且看过老道和道观的模样,就算以前有宝,也早已流失了去,哪还会留存至今?

观察着他的神色,青年只当是演戏:“你以为你是第一个选择来当老道道童的人?我早当过了,而且足足当了三年。”

听到这里,陈留白渐渐明白过来了,笑道:“原来如此,那道观的宝贝岂不是都被你得了去?”

“我呸!”

青年往地上啐了口:“那老道疯疯癫癫的,什么口风都没透露出来,更不曾教过我一点本事。那三年来,我就是白干活。”

陈留白说:“所以你就走了?”

“不走难道继续做白工吗?”

“那现在为何又跑来跟我说这些?是因为不甘心?还是怕我真得了宝贝?”

青年双臂抱胸:“我就是来看你是个什么人,作为过来人,要点拨你几句。”

陈留白呵呵一笑:“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热心肠。”

青年眉头一挑:“那不是?其实我也想知道,这道观里到底还有没有宝……哎呦,道长,你清醒了?”

原来乾阳老道起身出来了,站在院中,目光冷冷地看过来。

面对他的目光,青年并不惊慌,咧嘴一笑:“道长,看到你精神好了,我替你高兴。”

陈留白呵呵笑道:“我知道了,原来你是当着老道的耳目,故意这么说的。这算是挑拨离间?而或是自己得不到,也绝不会被别人得到?”

青年脸上露出很无辜的表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会让你明白的。”

说着,陈留白身形一动,平地消失。

青年大吃一惊,立刻就想退走,他对于自己的轻功颇有信心,所以才会独自前来。

然而下一刻,已被陈留白一把抓住,好像老鹰抓小鸡般,动弹不得。

这等本事?

他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陈留白到道观里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而由始至终,他和陈留白之间的对话宛如拙劣的表演,跳梁小丑般,完全成为了笑话。

“前辈,是我错了……”

登时求饶。

但陈留白毫不理会,伸手掏出根麻绳将他绑在门外的一棵老松树上。

青年真得怕了,连声求饶:“前辈,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听着呱噪,陈留白捡拾起一块差不多的石头,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立刻像装着颗大核桃,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拍拍手,返回屋内。

乾阳老道也没有理会青年,神态冷淡地转身进来:“他叫阿康,以前的确在这里当过道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