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难挑战结束后,所经历的挑战记忆在封棋的脑海中被压缩,最终逐渐消失,唯有感悟保留了下来。
封棋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负面情绪叠加影响好转了许多。
但心炼挑战对负面情绪治标不治本。
趁着还有精神识海还能承受得住,他决定再进行一次心炼挑战。
他的目光在此时投向了第四座试炼雕像。
尘封的第四座雕像顿时被激活苏醒,陡然睁开的双眸不怒自威,对视间能清晰感觉到厚重远古沧桑气息扑面袭来。
伴随着第四座雕像额头的宝石闪烁光,它举起右手,食指直指封棋。
封棋眼前的场景随之破碎,黑暗如一辆自远处快速驶来的火车,将他身边的场景驱散,将他包围。
他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了苍老的声音:
“诸恶业道,世间疾苦,十八难第四重,饥疾难!”
声音在脑海中荡响,久久才散去。
等眼前的黑暗褪去,封棋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中。
但这一次心炼挑战并未屏蔽他的记忆,他清楚知道自己正在经历心炼挑战。
环顾四周,他发现这里的土地干裂、贫瘠,视线所及只有枯草与黄土,远处有人影,但都佝偻着身子,骨瘦如柴。
他们蓬头垢面,脸上满是麻木神色。
视线转向另一侧,他看到有许多身影正在啃咬已经枯死的树木,争抢树皮吃,甚至还有身影就地而坐,小口啃着树根。
眼前的一切都证明了这里正在经历着一场大饥荒。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强烈的饥饿感袭来,低头打量自己,他发现自己的模样与那些难民没有任何区别,散逸着阵阵臭味,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饿得胸口处的肋骨都清晰可见。
这种感觉很难受,他能感觉到胃部的翻涌,阵阵胃酸上涌,强烈的进食欲望逐渐侵蚀大脑。
但他忍住了这种欲望。
既然是挑战,显然需要他去直面欲望与苦难。
如果选择释放欲望,那么他永远无法通过“饥疾难”的考验。
他在这时盘膝坐下,静静感受着身体向大脑传递的强烈反馈。
上一条牺牲线,由于身体原因,他有过长久的不进食,所以对这个挑战他有信心。
但欲望就像是黑暗,不断入侵他的思想,想让他在本能的驱使下行动。
这是与本能的战斗。
当他逐渐将躁动的内心压下,睁开眼的瞬间,他发现场景变化,只见无数美食堆满身前。
一名肥头大耳的男子将手中的肉块朝他递来。
他能清晰看到烤肉上冒着的热气,与直往脑海中钻的香味。
被安抚的身体再次躁动,胃部发出了强烈抗议。
深吸了一口气,封棋没有闭上眼睛,直面诱惑,任凭香味在鼻尖游走。
这时肥头大耳的男子放下烤肉,拿起酒杯与酒壶笑着来到他的跟前,在他面前倾倒酒液,酒液滴落在酒杯中,逐渐连成一串,清香钻入鼻中,溅起的酒液落在他的唇边,诱惑力再度升级。
他下意识张嘴,但很快将嘴闭上。
饥饿感他很熟悉,但心炼挑战中的饥饿感明显被大幅度提升。
这种饥饿感触动心灵,每一秒的忍耐都是与本能的战争。
伴随着时间流逝,眼前的食物不断变化,诱惑力开始升级,他见到了现实中都不曾看到过的各种珍馐美味,那些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美食逐渐变成心中魔障,勾动着他扑上去狠狠撕咬、吞咽。
身躯开始颤抖,欲望在内心快速膨胀,他不断抵抗着诱惑。
欲望的助燃还在继续,实物的诱惑逐渐变为了来自精神层面的诱惑。
无数进食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他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中饥渴行人,这些画面就像是滴入嘴里的水,瞬间勾起了他强烈的吮吸欲望。
即使闭上眼睛,这些画面仍未消散。
如同修炼中才会存在的心魔,化为业障魔手,试图拉扯他堕入欲望海洋。
但封棋仍未所动。
即使欲望再过强烈,他的内心仍保持着坚定。
自己的意志力有多强,封棋并不清楚,但现在他正在挑战自己的意志力边界。
任凭饥饿不断蚕食身体,他仍能保持一丝清明。
这个挑战,他过定了!
带着绝对的自信,他的意志在磨砺中愈发坚定。
这时候的封棋忽然逐渐感觉自己达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心令如山,镇压肉身。
他彻底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成为了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用简单举例,无论任何上瘾的东西,他都能瞬间戒掉。
他想让这具身体做什么,身体就得去这么做。
饥饿、疲劳、困倦……即使身体发出抗议反馈都没有用,欲望更不再是驱使他的行动力。
心令如山,他才是掌控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此时饥饿感还在,但封棋却无比平静。
饥饿只是饥饿,但他现在不想吃,这具身体就不会有任何行动。
逐渐的,他的脸上浮现笑容,随后伸手抓向了面前的美食。
现在,他要身体去吃。
但这么做与身体的本能无关,只是他的命令。
当心境达到这一步的时候,挑战实际上已经结束了。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还未等他接触到食物,眼前的食物与脑海中的进食画面支离破碎,如烟雾般消散不见。
眼前的场景再次回到了最初时的荒芜之地。
这一次,附近难民的身体有了新的变化,他们神情萎靡,口吐鲜血,亦或是浑身水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们的身上普遍长满了恐怖的脓疮,生命正在遭受病痛的折磨。
饥疾苦中的“饥”他渡过去了,这一次显然要面对的是疾。
他的身体也在此时有了变化。
瘙痒自脚底朝身上蔓延,最终席卷全身,最终身上长出了血水泡。
封棋在这时盘膝坐下,忍受着身体的变化。
这一次的挑战与欲望无关。
心令如山的心境下,他的身体自由控制,但对痛苦的反馈并未减少,甚至感知得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