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章·“那么她做错什么了?”

听到声音,金发黑衣的男人转过头来,看见满身鲜血的苏明安。

“苏凛?”他看了眼苏明安:“你怎么在这里?是……来陪谢路德的吗?”

“艾尔拉斯?”

苏明安没想到,这魂猎的首领会跑到云上教堂的地界来。

“谢路德怎么了?”他问着。

“没事,只是必要的惩罚。”艾尔拉斯说:“他放跑了该被清扫的魂族,这便是他的惩罚。这是教堂的心灵之火,可以使人们在痛苦中得到反思。”

“这是教堂的地界。”苏明安强调了声,意思是魂猎首领不该跑到这种地方来。

“嗯,我知道。但维护普拉亚的安全,我也有责任。”艾尔拉斯说:“在每一届的海上盛宴前,教皇会闭关。我听了消息,这一届教皇托付的代班人红衣主教不太对劲,我便来看看。果不其然,附近的骑士都被调走……嗯?”

他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空:“光明圣堂那边怎么着火了?”

“是你口中不对劲的红衣主教干的,他燃烧外地人来祭祀,被我杀了。”

“嗯……干得好。”艾尔拉斯说:“苏凛,你仍然是我最为信任的剑。”

他说完这句话,便没了交流的意思,只是取出布,擦拭着手上银亮的手枪。

身后,谢路德在透明的火焰中惨叫着,叫声无比惨烈,像要撕破声带般传递出来。

艾尔拉斯的动作慢条斯理,与身后的惨烈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苏明安看了眼极为痛苦的谢路德,移开了视线。

“这种惩罚要持续多久?”他问。

看这恐怖的景象,在这样下去,恐怕要生生把人痛死。

艾尔拉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乎在思考:

“……等到他这一身教堂赋予的光明之力被燃尽为止。”他说:“约莫……到明天早晨?”

苏明安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明天早晨,那还能有命?”

“苏凛,教堂的规定,和魂猎这边不一样。即使是可用的有生力量,一旦违反了规定,也会被他们毫不留情地舍弃。”艾尔拉斯说:“他们严禁徇私之事的发生,身为骑士,更是要以身作则……谢路德他,放跑了不该放跑的人,应该接受惩罚。”

“哪来的教堂规定?”

“神谕。”艾尔拉斯说:“你要违反云上城神明的神谕吗?”

苏明安没回话。

他和谢路德不算太熟,对方充其量只算个好感度刷高的npc,犯不着他为他惹上那个神明。

“那我回去睡觉了。”苏明安假意要走。

在转身时,他的脚步忽地顿住。

他望见,那大门门口,两个魂猎,押送着一个脚步颤抖的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粗布短褐,正从他的眼前缓缓荡来。

“……走之前,不如见证一下她的结局吧。”艾尔拉斯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苏明安料到了这一幕。

他知道,如果魂猎不让嘉尔德走,那她即使上了商船也走不了。

谢路德只是个光明骑士,是教堂之下的存在,他根本护不住一个魂猎必定要抓的人。

苏明安只是没想到,魂猎居然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们宁愿惩罚谢路德,宁愿亲自上了那艘商船,将老太太强行带回来,也不愿意将人放跑。

……他们居然真的要做到这种赶尽杀绝的地步。

他看着门口。

老人的身形依旧瘦弱,显得摇摇欲坠,如同苏明安看见她的每一次一样。

她的手里捏着那张相片,在魂猎的看守下缓缓地磨着,灯光在相片之上晕成一片金黄。

然后苏明安对上了她的眼睛。

她正望着他,眼神像片薄薄的碎瓷。灯光冻结在她泛着白的,浑浊的眼里,像渐渐化开的潮汐。

她的脸被寒冷的夜风吹得红红的,颧骨很高,皱纹扒拉在脸上,嘴角还翘着,似乎是在安慰他。

“苏凛。”艾尔拉斯的声音,缓缓从旁边而来:“我的用人,一向很不讲究。我可以放任拥有野心之人,可以放任心怀不轨之人。我也可以……信任一个不知性情,没有把柄的外来人,只要他怀有足够的力量。

“……只要他是人类。

“只能他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