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心中涌出了淡淡的伤悲情绪。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只是无崖子早就已经心存死志,于他而言,活着的每一天都受尽煎熬。
纪宁静心凝神,将来自于无崖子的七十余年功力全部炼化,丹田中云气汇聚,很快就形成了第四层云海,紧接着是第五层云海。
他张开双眼,就看到无崖子已然变了一人,本来洁白俊美的脸之上,竟布满了一条条纵横交叉的深深皱纹,满头浓密头发已尽数脱落,而一丛光亮乌黑的长髯,也都变成了白须。
无崖子眯着双眼,有气没力的一笑,说道:“宁儿,你终究不肯叫我一声‘师父’么?”
纪宁见他目光中祈求哀怜的神气,又想到了这两个月的谆谆教导,“师父”二字,脱口而出。
无崖子大喜,用力从左手指上脱下一枚宝石指环,要给纪宁套在手指上,只是他力气耗竭,连纪宁的手腕也抓不住。
纪宁主动将戒指套上了自己手指。
无崖子道:“好……好!你是我的第三个弟子,见到苏星河,你……你就叫他大师哥。很好,很好……”
他越说声音越轻,说到第二个“很好”两字时,已是声若游丝,几不可闻,突然间“哈哈哈”几声大笑,身子向前一冲,“砰”的一声,额头撞在地下,就此不动了。
纪宁忙伸手扶起,一探他鼻息,已然气绝。他跪倒在地,向无崖子的遗体拜了几拜,然后来到了屋外。
苏星河静立在门口,深情悲切,看到纪宁手指上戴着的宝石戒指后,他整一整身上的衣衫,然后跪倒在地,磕下头去,说道:“逍遥派不肖弟子苏星河,拜见本派新任掌门。”
“苏师兄快快请起。”纪宁说着,急忙将苏星河扶了起来。
这两个月里,两人熟悉了不少,但是苏星河气恼纪宁当日砸他棋盘之事,一直不曾有好脸色。
纪宁说道:“苏师兄,师父的后事,还得由你来主持。我这就下山,等取了丁春秋的首级,再来祭奠他老人家。”
苏星河听了,劝说道:“掌门,丁春秋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为人阴险狠毒,最擅长用毒,防不胜防,掌门此去孤身一人,实在太危险了。不如你我同去。”
纪宁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此事我自有打算。”
苏星河还想要劝谏,看到纪宁手上的指环后,只能把话都吞进肚子里。
纪宁下了擂鼓山后,一路往西,过凤翔府,秦州、熙州、兰州,十天后来就到了西宁州。
西宁州处于大宋,吐蕃,西夏交界地带,是宋朝在西北的屏障。提起西宁州,就不得不提一提鲜为人知的大宋名将王韶。
宋神宗熙宁年间,一直互相仇视攻伐的青唐吐蕃和西夏关系逐渐缓和,一但青唐吐蕃与西夏结成同盟,对大宋来说将是致命的威胁。
鉴于此,宋神宗毅然启用王韶为帅,拉开了轰轰烈烈的熙河开边。王韶千里奔袭,迂回合击,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最终尽夺青唐吐蕃占据的陇右之地。
自王韶夺取青唐之后,青唐城被宋更名为西宁州,这里也成了宋朝往来西域的边城。
纪宁在西宁城中略作修养,补充了干粮和清水后,再次启程。
三日后,他就来到了一处荒原绿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