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赐婚(三)

闻昭 成田 3092 字 2个月前

“妾恭送陛下。”

回到长德殿,朱承德还没来得及奉茶,便听前边人说

“昨夜朕梦到了母亲,想来好久不曾去看他们了,”

朱承德动作一滞,躬身抬眼往前瞧去,等他把话说完。

“说来大胜翟军的喜报犹不及告慰,你觉得我该去么?”

朱承德严正神色,身子更低了一分,虔诚道

“理当如此。”

天启帝闻言好半会儿没出声,直到朱承德腰都将弯麻了才听上头淡声

“嗯,着人问下钦天台,挑个吉日,要这月的。”

“奴前些日子已问过了,廿五、廿八恰是好日子。”

“后日,”

天启帝喃了一声,须臾道

“便廿五吧,明日让郭仪在殿中等朕。”

“是。”

……

帝将于八月廿五于冥寿山祭天的消息传出,朝野震动,京中一时忙乱,由于是钦天台测定的日子,虽说匆忙,众人可也不敢懈怠,京中全城戒严,出发前,近卫军彻夜巡岗,皇帝更是命前不久因战功封侯的郭仪随护,等到祭天那天,帝后仪仗自承德门出,过顺天街出城门再往西行,到冥寿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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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潮涌动,却都只是站在街道两边,天启帝爱民如子,受人敬重,在百姓口中名声很好,是以每次御驾巡幸,人们反应是相当热烈,这不帝驾才出皇城,人们便躁动欢呼起来,挥袖振臂举横幅者不在少数,兵卫沿街排排站立,威严凛然,面目沉肃也吓不退热情似火的民众。待得号角响震大街,中官唱礼

“陛下祭天,祈佑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诸子见礼!”

刹那间,满街的人上到文臣武将,下到黎民百姓纷纷跪地,以面贴地,口中高呼

“臣/草民叩见陛下、娘娘,陛下娘娘万安!”

帝后车辇自街中驶过,街心霎时寂然无声,人们匍跪于地,低眉敛目,不敢发出声响。

“诸子平身,起!”

“臣/草民谢过陛下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声如潮,回荡不绝,直到帝驾浩荡而过,人们才渐渐起身抬首,目视排若长龙的队伍远去。

……

四日后,京都近郊某茗铺内

“君主祭天,应该说但凡天家要办什么仪式,最辛苦的不是天子本人,也不是礼官,而是那些负责巡护的近卫们。”

一群人围着一个穿着朴素,头戴幞头,留着短须,手持折扇的中年男人,正听他绘声绘色讲八月廿五皇上祭天那天发生的一轰动事。这些人有的刚从外头回京,有的才来京都,由于这事才发生不久,京中都议论开了,他们在途中亦听说了一二,却都不完整,反而叫人更加好奇,恰有知情的(也许是道听途说)拿这事当话本子讲,他们也乐的聚一起听听解乏。

“如何说?”

一年轻人问。

那中年人掂掂折扇,故意停那么一会儿,摆足架势,就等着有人托和一下。

小伙子上道。

中年人想着喝了口茶才继续说

“你想啊,自古无情帝王家,这圣人他再怎么圣明,也难保有那心怀不轨之人,天子的安危,自然是要时时刻刻小心提防,不得松懈半点呐,是以身累心更累。”

得到解答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又听

“这话说祭天那日人山人海,声势浩大,光那随行的护卫军都排了几里长,整个队伍严密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圣驾周围的防守了。可即便这样,还是出事了。正所谓百密必有一疏,就在陛下行完祭拜仪式,下山歇息途中,一群早就埋伏好的刺客突然出现,抓准这个时机,提了凶器便杀向陛下暂时休憩的亭中,如此突然,近卫军虽千防万防,也没料想那群歹人会隐伏山中,并在此刻出手。那些随行的官员个个吓的大惊失色抱头鼠窜,护卫也一时乱了阵脚,稍有不察,让几个刺客钻了空子,竟直朝着陛下所在的亭中而去,情况危矣!”

一群年轻人聚精会神听着,听到最后皆热血沸腾,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中年人呷了口茶,立即接道

“正当这紧要关头,忠勇侯带着人突出包围来到陛下身边,奋勇当先,活擒了那逆贼!这才保全了陛下和娘娘安危。”

“这便结了?”

一瘦弱青年道,中年人摇摇头,展开折扇,扇了扇风,一脸神秘

“那当然不是,陛下当即命人将那剩下的刺客们捆了,一路押回府衙拷问,刚开始那几人死活不肯招,有一个趁看守不注意咬舌自尽了,可把那些负责拷问的官员难为坏了,个个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在众臣一筹莫展之际,有一个人他回京了。”

“是谁?”

“你说的可是少有神探之名,审案天才,刑部裴尚书?”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深看一眼说话的人,点头道

“正是,却说这裴至,在这不久前也卷入了一桩流言,不过,现下已被攻破了,回过头来,裴至原本在兖州稽查一积案,后来追凶至豫州,恰逢公主出游遭歹人挟持,裴至为救公主身受重伤,那歹人失利便散布谣言,污蔑公主名声,等到他养好伤,前日才奉诏回京,陛下将审问的事交由他查办。这裴尚书果然不负众望,仅用半天便撬开了那几人的口,原来他们是那纵火的元凶派来的人,那人原本经营茶叶生意,本是得利的买卖,自然越做越大,然那人却犹不知足,瞒收不报,偷税漏税,最后还以次充好,甚至打压那些正经营生的茶商,搞得那一带怨声载道的,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过多久便有人上京告发了他们,陛下很是重视,恰逢裴尚书新复,便让他查了,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人贩茶谋利不够竟还勾结盐商,倒卖起私盐来!这可是死罪,裴尚书当即抄没了他们,将涉案人员逮捕,而那主使听到风声提前逃了,是以才有兖州之事,他们心怀恨念纵火烧寺散播污蔑陛下的大逆之言,被裴尚书查到,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接二连三,到处传播流言,抹黑天家。如今城中胆敢再有妄议之者,皆以谋逆罪论处。”

几人听完,心中一阵感慨,有人道

“幸得陛下洪福齐天,英明神武,不然就要叫那歹人得逞,天下便要大乱。”

其他人也点头附和。

“这件事,除了忠勇侯,当属裴尚书最功不可没了,裴尚书如此年轻,也算位极人臣,陛下要怎么赏赐?”

问话的是猜中裴至的那人,中年人看向他,捋捋短须,面带笑意

“这就无需小兄台你担心了。”

几人听后复燃起兴趣,个个伸长脖子再次往前凑

“看来赏赐极大。”

问话的人道。

“这可不是大小的问题,正所谓英雄救美,前头说过,裴尚书舍身救了公主,而公主年华正茂又到了出阁的年纪,这男女之间,自成佳话,陛下昨日在庆功宴上做媒,为裴尚书赐婚,配的恰是八公主,裴尚书一朝将成驸马,做圣人的郎胥,前途不可限量。”

“呵——如此,确实算得一桩喜事了。”

那人淡淡扬唇,举起茶碗,将碗中苦茗一饮而尽,随后搁下碗,扔了几枚铜板在案上,道

“结账!”

说罢起身走出茗铺,向着京城方向扬长而去。

说书的回头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