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女儿孝顺懂事的宽慰,冯矩心头的悔恨似乎都少了点,像是干涸的戈壁上流入了一股清泉。
他嗓子发干,嘶哑的回应道:“对,雨槐说的对,只要有你在,爸丢一条手臂也没事,以后还是好起来。”
冯雨槐点头:“所以,爸你以后不要那么凶冯睦了,说话对他稍微客气一点。”
冯矩火蹭的上来:“他就是个废物,是咱家的累赘,我辛苦养着他还不够,他还总逆着我的心思来,心里盘算各种小九九,他以为他跟你一样有才能啊,要不是我管住他,他可能早闯祸死外面了。”
冯雨槐借着擦眼泪遮掩眼里的烦躁,她好声劝道:“爸,冯睦也是家里人,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才能共渡难关啊。”
冯矩张了张嘴巴,王秀丽在旁边听的直抹眼泪。
冯雨槐从小就会说话,总能把她的心思藏在好听的话里,让人听着舒服,这也是冯距更宠溺偏爱她的原因。
冯雨槐:“爸,我才高一,等我上完大学出来还得几年咧,这中间我就算想,恐怕也很难帮到家里,还不是得靠你和我哥。”
“以前是爸你一个人撑着这个家,现在你这样了,就让冯睦替代你那只手,帮你一起撑着这家,撑几年,等我学出来就可以从你手里接过担子了。”
“爸,我知道你看不上冯睦,但家里往后可能会困难些,更是要同舟共济,心往一处使啊。”
冯矩脸上表情一阵阴晴变幻,似乎也醒悟了些什么。
他缓缓抽出手掌,粗糙的掌心盖在女儿头顶,冯雨槐贴心的把脑袋凑过去,就听冯矩长长叹出一口气:“是爹一时没转过弯儿来,雨槐你说的对,过后这几年,爹是应该对你哥态度好一点了。”
冯雨槐露出楚楚可怜的笑容:“爸你放心,熬过这几年,咱家一定能好,等我考上大学毕业了,一定能带咱家人都升去上城,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把爸你的胳膊给重新接上。”
听着女儿又孝顺,又有志气,冯矩心头宽慰,心头的对自己的悔恨还在,但更多的情绪已经转换成,自己绝不能倒下的坚毅。
就算是为了这个女儿,他也不能自暴自弃的倒在这里。
“把饭拿来,我饿了。”冯矩对王秀丽道。
王秀丽哎了声,赶忙抹掉眼泪,把打翻还剩一半的饭端到冯矩嘴边。
等冯矩在王秀丽的伺候下把饭吃完,冯雨槐才欲言又止道:“爸,我得赶回学校上课了,重点班的同学都很厉害,马上又临近月考,我得加倍努力,绝不能掉下普通班。”
“等下午放学我再来医院…..”
冯矩打断了冯雨槐的话,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你是咱家的希望,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放学后就不用来了,我有你妈伺候就行了。”
冯雨槐嘴巴嗫嚅,欲言又止。
冯矩似乎又想到些什么,补充了句:“听话,这样,你下个周末再来医院。”
冯雨槐不得不答应,然后离开病房,去卫生间洗掉脸上的泪痕,然后才不疾不徐出了医院往学校赶去。
病房内,冯矩欣慰的对王秀丽道:“还好咱家有雨槐,要是只有一个冯睦,我估计死了都阖不上眼。”
王秀丽张了张嘴,但看着丈夫断臂处染血的纱布,最终没替儿子说什么。
冯矩:“这样,过两天你回家见着冯睦,跟他讲,让他以后每月工资自己留一点就够了,大头都交给你来贴补家用。”
“他还是跟你亲近点,你去跟他要,好好说咱家以后的困难。”
王秀丽沉默三秒,点点头:“冯睦那焚化厂的工作,你不是要给他安排个别的吗?”
冯矩冷笑:“他爱在那干就在那干吧,我都这样了,哪还管得了他,这人情说不得以后用一个少一个,不能浪费在他身上了。”
不待王秀丽说话,冯矩又沉着张脸道:“听雨槐的意思,重点班压力不小,我这周得让人去巡捕房把我留存的功绩点都兑换了,尽早兑换出炼骨丹来,下周末给雨槐吃了。”
“省得过段时间,巡捕房不待见我这个残废,不认账了。”
“还有这事儿,你就不要跟那个不孝子絮叨了,知道吧。”
路上打上出租车,坐在后座照着小镜子补妆的冯雨槐,眉宇间还残留一抹对未来的忧愁,但被她高超的化妆技巧遮住了。
“爸叫我周末去医院,应该是让我去拿炼骨丹吧。”冯雨槐内心不免有些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