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孟津,则是历史悠久。
此地最有名的历史事件,莫过于八百诸侯会孟津。
“武王上祭于毕,东观兵至于盟津,为文王木主,载以车中军”。
“随至盟津,诸侯不期而至者八百”。
当是时,天下三分,其二归周。
这一次会盟,其实就是周灭商前的战争演习。
两年后,武王再次会盟诸侯于孟津,这一次,再不是演习,而是正式渡河北上,与商战于牧野。
这就是历史有名牧野之战。
而如今,天下同样是三分,季汉,已经隐隐有占半之势。
后人站在前人的历史转折点上,总是容易心生感慨。
而此时,冯大司马站在孟津古渡口边上,看着滔滔的大河,有似历史的长河,面容沉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的身后不远处,站着姜维、张翼、柳隐等人。
虎步军轻松攻取了雒阳,虽说让原本作为后备军的武卫军并没有发挥出计划中的作用。
但武卫军紧跟着虎步军进入雒阳,正好巩固了雒阳的防卫。
冯大司马到达雒阳,虎步武卫二军的主将,自然也是跟了过来。
再远一些,则是侍卫们,正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雒阳刚下,情况复杂,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柳隐与姜维的关系好,看到冯大司马只是站在河边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低声问了姜维一句:
“你觉得大司马在想什么?”
姜维不假思索地说道:
“肯定是想着如何渡河北上,攻下河内。”
河南与河内分别在大河南北两侧,隔河相望。
因为有小平津和孟津两个关口,想要从河内南下河南,除了渡过大河,还需要越过嵩山余脉。
但从河南北渡河内,则只需要想办法渡大河即可。
所以拿下了雒阳,姜维只觉得无论是东进、南下、北上,放眼望去,全是大功。
只恨不得有三个分身。
如今大司马来到孟津渡,想来定不会是单单欣赏风景——说不定已是有了决断。
毕竟从大司马一贯以来的风格看,真要露出真正目的或者手段的时候,基本都是事已成定局。
深谋远虑,岂是说笑的?
当真是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名号。
虽然姜维等人离得不太远,渡口的流水也比较平缓,但冯大司马站在大河边上,耳中仍是响着隆隆的大河水声。
再加上姜维与柳隐又刻意降低了声音。
所以他自然没有听到两人的议论声。
长叹一口气,语气满是遗憾:
“可惜没有带鱼杆,这么好的钓点,浪费了……”
似乎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再次唏嘘一下:“浪费了啊!”
听到冯大司马终于说话了,只是被河水的流水声盖住了,听得不太清楚。
姜维三人眼神示意了一眼,悄悄推让了一阵,终还是由早年被大司马举荐的柳隐上前:
“大司马,什么浪费了?”
“哦,没有什么。”冯大司马面色如常,语气沉稳,“只是想起武王时八百诸侯会孟津的故事。”
“昔日武王伐纣,就是从此处渡河,最后定周八百年天下。”
“抚今追昔,不免有些感慨,如今大汉又何尝不是正待讨逆贼,重定天下。”
“只可惜啊,如今粮草不足,不能立刻渡河北上,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好机会啊!”
跟上来在旁边听着的姜维闻言,顿时大喜。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大司马就是欲渡河北上啊!
“大司马所言甚是!”
想到激动处,姜维忍不住地开口道,“以前逆贼还可以仗山险,据关口,阻止王师进入河内。”
“如今雒阳已下,河内可谓被三面合围,只待粮草准备完毕,一军从上党,一军从河东,一军从河南,且看逆贼如何抵挡!”
只待河内一下,无论河北还是山东,再无险阻可以挡住大汉的铁骑。
“伯约莫要激动,大势已成,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徐徐推进,逆贼战亦亡,逃亦亡,何须担心?”
冯大司马的眼睛仍是盯着水面,没有回头,嘴里漫声地说了一句。
这个位置不拿来钓鱼,实在可惜了!
浑然不晓得冯某人此时心里在想什么的姜维,听到如此漫不经心的语气,心里顿时就是悚然,然后肃然起敬。
是了,大司马深谋远虑,如何会看不到这一点?
河内恐怕早就在大司马的算计当中。
说不定此时大司马已经在考虑如何进军邺城乃至山东了。
张翼的性格,比较耿直。
此时听到冯大司马与姜维的对话,也忍不住地提醒道:
“河内尚有太行与大河为屏,而雒阳东面与南边,王师未至而逆贼丧胆奔走,此可谓传檄而定,大司马难道无意乎?”
冯大司马听到这个话,想起了历史上张翼的“抗维之锐”,不禁就是转过头,眼神略有古怪地看了一眼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