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季彦盛赞过元凯,说你的才能,远胜过他。”
杜预一听,连忙面露谦虚之色:
“这是季彦抬举学生了,学生何德何能,敢说胜过河东后进领袖?”
冯都护摆摆手:
“不须自谦,季彦是我的弟子,我知道他的性子,能让他说出这番评价的,肯定不会是平凡之辈。”
说着,冯都护看向杜预,“更何况,除季彦,我还从蒋太守那里听到了你的名字。”
人情嘛,要落到实处才算数。
以冯都护的地位,不需要冒领别人的人情。
所以他要让杜预明白,现在他能坐在这里,是因为谁。
“从蒋太守介绍中,我知伱对眼下的战局别有一番见解。”
冯都护站起来,拿起长鞭,点了点挂在帐壁上地图:
“军中不少将领,都以为吾领军至此,迟早会挥师北上,收复长子。”
杜预见此,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冯都护转过身,看向杜预:
“唯有你,认为北上不若南下,对否?”
“不敢瞒山长,学生确实曾说过这个话。”
冯都护点点头,问道:
“南下攻取高都城,然后呢?你对后面可有想法?”
杜预眼睛一亮,身形微动,下意识地就想走上前,但又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又重新站定。
看到他这副模样,冯都护招招手:
“看来你是真有想法?过来与我细说。”
杜预得令,这才上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鼓起勇气,伸出手指,点了点高都的位置:
“山长,从石中郎将传过来的消息看,高平关一战,司马师兵败,遁走高都。”
“司马师非中郎将之敌,那就更非山长之敌。若是山长领雄师从高平关南下直取高都,必能一鼓而下。”
“到时司马师连遭两败,军心动摇,到时恐欲守天井关而不得也!”
“山长可挟大胜之势而取天井关,则太行陉尽在山长股掌之中。”
“到时山长令一将守好高平关,以防长子贼军。再令一将从河东攻轵关,而山长自领大军,自太行陉伐河内。”
“只要山长领军进入河内,轵关的贼军就会呈背腹受敌之势。”
“贼子若不想全军覆没,就只能让出轵关,退守河南。如此,河内可定是也!”
冯都护听到这里,眼睛大亮,不由地用长鞭一敲手心,赞叹道:
“妙哉!”
只是他的目光,又落到地图上,长鞭点了点上党与太原:
“如今一直未见司马懿主力,想必定然是趁大汉不备,欲取太原。”
“不打长子收复上党可以理解,但太原怎么办?”
说到这里,冯都护似乎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杜预。
这个年青人,确实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朝野上下皆以为自己会迫切地想要第一时间收复上党,唯有他不以为然,实是深得吾心。
毕竟上党又不是我这个中都护丢的,我着急什么?
上党一天不收复,被吊着打脸的是魏延,是宫里那位,和我这个中都护有啥关系?
但见杜预胸有成竹地一笑:
“山长这是在考我耶?关将军领铁骑驰援太原,更兼有虎骑军跟随。”
“司马懿不攻城便罢,若是他敢攻城,只要邓老将军能多守几日,待关将军尾随而至,司马懿便是双肋生翼,亦难逃矣!”
冯都护敛起心思,叹息道:
“战事无常,岂能心存侥幸?元凯有所不知,太原实无多少兵力,可谓守备空虚。”
“若是司马懿在太原无备之下,领大军直取晋阳,晋阳怕是难守。”
并州的兵力部署,杜预自然不知道。
此时听到冯都护之言,不由地一怔。
他的目光,落到地图上的太原郡。
略一思索之下,他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就算如此,那亦无忧也!”
“哦?”
冯都护眉头忍不住地一挑,“怎么说?”
杜预指向上党与太原之间的山脉,说道:
“司马懿从上党攻太原,能走的路,不过寥寥。”
他一边说着,手指一边移动,移到晋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