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关中一战,连续三次千里大迂回,犹如神龙摆尾,声东击西,大摆迷魂阵,虎吞并州,截断司州,包围雍州。
这等赫赫战绩,乃是阿郎数年辛苦经营,方才有的结果,非帅才不足以正名。
别看关姬这一路打过来,无有敌手,但她心里却是明白得跟明镜似的。
这一切战果,都是建立在这十余年来,阿郎不余遗力地建立起以兴汉会体系为依托,有别于他处的新军的基础上。
没有阿郎所建立起来的整个体系,凉州军不可能积蓄这么大的能量,在短短数年内就横跨大漠,继而再转战并州。
冠军侯所处的孝武皇帝时代,那可是有数代人打下的基础。
阿郎则是仅凭区区凉州一地,就赶上了冠军侯。
所谓国士无双,不外如是。
关将军站在大河边上,任思绪飞扬,好久之后,这才开口漫声道:
“此次伤亡不小,将士从临汾奔袭龙门渡口,这几日又连续作战,已经是疲惫不堪。”
“如今大局已定,不必着急,让将士们休整一下,也是好事。”
她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君侯的消息还没传过来,看看君侯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我才好做打算。”
赵广闻言,大惊:
“阿姊还需要听兄长的意见?”
关将军瞥了赵三千一眼,冷笑一声,不语。
她就懒得跟他解释。
没必要!
若是眼前是那个姜伯约的话,她倒还有兴趣说几句。
此人深得叔父(大汉丞相)看重,不但把一部分虎步军交给他,甚至连八阵图都传了他。
而且阿郎待此人与他人也不大一样。
此次从桥山回军九原,让人断后这等重任,阿郎居然是交给了姜伯约。
甚至李球这等一早跟随阿郎的老兄弟,都要听命于姜维。
所以说……
赵广老是说阿郎不爱他,莫不成当真是被他说对了,姜伯约才是阿郎真爱?
关将军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神色微动。
赵广哪知道自己这位阿姊,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有些嘟囔地说道:
“兄长此时也不知在哪,何时能送信过来啊?”
“蒲坂津。”
关将军难得地回答道,“君侯此时应当已经回到蒲坂津了。”
赵广再次大惊:
“这又是何时的事,我竟是也不知这事?”
看着阿姊有些漠然的脸,赵广好难过:
“兄长莫不成真不爱我了?”
呵!
关将军冷笑,不语。
她的幽幽目光,顺着大河的流水方向,看向南方。
龙门渡口的南方三百来里,正是蒲坂津。
蒲坂津的东岸,高高的冯字大旗,正迎着河面吹来的风高高飘扬。
前几天,安分了一段时日的刘浑,突然再一次组织了声势浩大的强渡。
不出意外地,又是在渡河过半的时候,又双叒叕一次被鲜于辅击退。
此次渡河过后,然后鲜于辅派往东岸的细作传来消息,对岸的帅旗已经换成了冯字。
于是他不禁失笑道:
“吾早料到冯贼有此一招,看似是往风陵渡,而意实仍在蒲坂津尔!”
而在东岸的冯君侯,在这一次的试探中,知道鲜于辅主力仍是坚守在蒲坂津不动,同样在失声大笑:
“鲜于辅只能料到吾会回到蒲坂津,又焉知吾早派了关将军偷袭龙门渡?”
两日后,关将军的捷报如约而至。
刘浑惊喜交加之下,看冯君侯的目光都带了些许崇拜:
“君侯料事如神,关将军用兵如神,鲜于辅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不自知,关将军渡河成功,这下看魏贼往哪跑?!”
冯君侯脸上有自得之色,嘴里却是说道:
“此话言之尚早,司马懿非寻常人,关中这二十多万贼军,我们一口怕是吃不下。”
自己手头真正能战之兵,再加上东面的丞相大军,加起来也不过十五六万。
十五六万包围二十多万,本就是惊世骇俗的事情,更别说要全部吃下去,那就真是要强吃夹生饭了。
“君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浑问道,“要不要把消息传给对岸,瓦解贼人军心?”
冯君侯微微一笑:
“鲜于辅此时怕已是如坐针毡,我看他这一次,是守还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