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料利润虽比不过丝绸,但它能吃得长久啊!
这就是个传下去的家业。
三年的暴利和两代人以上的长久红利,换谁都知道怎么选。
张恭的主意打得极好,刘良却是惊得差点蹦起来。
因为他知道,冯永确实是有在凉州卖几个工坊名额的打算。
而且这几个工坊里头,最大的那个,铁定是兴汉会建的。
甚至刘良还知道,这个未来最大的工坊,会有自己的一份份额——要不然刘良自己凭什么这般卖力卖命还卖身?
“这,张公,此事事关重大,张公可要考虑好了。”
“据良所知,光是这工坊名额,就算是放几年前,所需费用也是极大,即便是一般的富豪之家,亦不可独自承担。”
更别说这几年来,毛料畅销东西南北,但凡在工坊里有份额的人家,两年回本,三年躺赚。
这个生意,换谁谁不眼红?
真等凉州工坊名额开卖,不知有多少人要抢破了脑袋。
“而且就算有了工坊名额,还要投入大量钱粮,纺机、织机、织工、杂工,胡人部族那也要打点……”
刘良话还没说完,张恭就打断了他的话:“刘郎君,老夫所要的,正是那个名额。至于钱粮,张家还是有些底子的。”
用两年的红糖西域独家利润,去换一个工坊名额,对张家来说,这是大赚特赚的事。
而且张家提前占好一个位置,不用去和各家抢名额,在别人看来,这就是冯鬼王对张家的看重。
声望这种东西,虽然是无形的,但却是可以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刘良知道,眼前这位老狐狸,已经摸透了自己的底线,当下只得咬牙点头:“好,某就大胆一回,替冯君侯应下张公。”
张恭闻言,微微一笑:“爽快!既然刘郎君这般,那我们张家也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说着,他转向张就,吩咐道,“去,让你从叔进来。”
张就的从叔,也就是张恭的从弟,张华。
当年受张恭之命,东击叛军,迎接朝廷派过来的太守。
同时前几年在金城时,与张就一起,被某人坑得有苦说不出。
张华很快推门进来了。
张恭问道:“太守何在?”
“回兄长,一直在前厅与众人商议,未曾离开。”
张华回答道。
张恭点头,闭上眼,缓缓道:“动手吧。”
张华重重一抱拳,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守在外头的人就看到张府大门轰隆一声,紧紧关闭起来。
然后在他们看不到的府内,百余佩皮甲着长刀的家丁从各个角落冒出来,把前庭团团围住。
张华披甲佩剑,领着人进入前厅。
原本在前厅争论不休的众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皆是迟疑不定地看着张华。
张华按剑环视众人,开口道:
“诸位请听我一言:数年以来,汉魏相争,多是汉胜而魏败,前有陇右之战,后有金城之战。”
“更兼萧关之战,冯永以两万破魏国大司马曹真十万大军,此战过后,魏国再无力顾及凉州。”
“如今若是以凉州独抗汉军虎狼精锐,诸君觉得可否?”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谁都知道答案,但众人皆不知张华之意,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出头。
“好,既然诸君不愿意说,那就由吾来说。曹真十万大军尚败于两万汉军之手,凉州何来十万之众?”
“即便是有,又如何能与关中魏军精锐相比?故此战,凉州必是不保。”
“不保之下,敢问诸君,商议两日有余,可曾商议出结果?是要拼死一战,玉石俱焚,还是顺应大势,降以全身?”
众人越发地沉默下去。
唯有坐在主位上的敦煌太守尹奉猛然站起来:“张华,你这是何意?”
张华与尹奉四目对视:“某之意,便是顺应大势,响应大汉,以保敦煌百姓为要。”
“汝欲反耶?张校尉(张恭)何在?”
尹奉厉声道。
“尹太守,若是我张家欲反,十数年前就反了,何来迎太守入敦煌一说?”
张华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当年叛军作乱,敦煌孤守一郡,朝廷无暇东顾,贼首黄华、张进欲与我从兄联手,从兄非但断然拒绝,甚至连亲子陷于贼人之手后,亦未曾屈服。”
“此可谓我张家有私心耶?乃是为凉州百姓计耳。今日吾亦是为凉州百姓计,势不可为,当顺势而为。”
看到尹奉还欲说话,张华按剑半出,大喝道:“凉州与关中断绝数年,魏国早已无力东顾,难道凉州人还不能作主凉州事耶?!”
最后一句话,让不少人顿时抬头看来。
自后汉建立之初,光武皇帝就曾有意放弃金城郡以西及湟水谷地,幸好马伏波(即马援)识大局,及时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