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山谷的胡人看到谷口已经被堵死,当下连忙慌乱不已,再不敢向前,返身就向后挤去。
可是山谷本就狭窄,胡人慌乱中撤退又没有什么秩序,在这种混乱不堪中,很快就发展成了自相踩踏,有不少人没有被敌人所伤,却是伤在自己人脚下。
山谷的平地里,强端正在训斥方才引起混乱的两个君长,哪知忽然就听得一声响,然后四面八方响起了喊杀声。
他心里一惊,连忙出帐一看,只见两边满山遍野的全是汉人的旗帜,无数的汉军正从山上冲下来,其衣缇色,如同血河奔腾,向下汹涌而来。
强端看到这种情况,当场就被吓得两腿发软,“汉人……汉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猛地转过身去,厉声喝道,“杨仆!”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杨仆此时踪影全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更不知道他是跑掉了还是藏起来了。
平地上原本就没什么秩序的胡人,此时看到四面八方都是汉军,不少人当场就如同没有了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以前都是强端给各个部族的君长下令,各自的君长再给底下的人下令,根本就没有完整统一的口令。
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哪个君长还想着第一时间过来找强端?
有不少人竟是各自带着人逃跑。
甚至有人嫌前面的人挡住了去路,直接开始动手,强行开路。
汉人居高俯冲而下,开始有组织地合围。
反观氐人这一边根本组织不起一点点像样的抵抗,只能是各自为战,被汉军如杀羊屠猪一般地不断挤压,有人已经开始被逼得跳到河里。
强端脸色发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
“大王,快快上马走吧!”
强端的亲随连忙牵着马过来,催促道。
“走?走什么走?我们有两万多人!汉人大部都在陇右,下辩只有三千人,还要防着北边,他们能有多少人?”
亲随的话提醒了强端,他猛地转过身,眼睛血红。
此次他可是带了族中的全部勇士过来,此时他若是逃了,部族就会从此衰落下去,再没有机会重来,他如何甘心?
只见强端猛地拔出长刀,“去,让族里的勇士都围到一起。”
同时奔向前去,猛地一刀剁翻从自己帐中跑出来的部族君长,然后用刀指着另一个,喝道,“去,把你自己的部族组织起来,向我这里靠拢,不然大伙就全死在这!”
他并不是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因为他的部族营寨在最中间,是早就已经立好了的。
只要族里的勇士能依寨而守,说不定还有机会。
高翔站在高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平地最中间的胡人开始聚集,他如何会让强端如愿?
当下便传令下去,指挥着汉军开始冲击强端的营寨。
同时低声骂了一句,“乖乖弃械而降不行么?一个七十缗呢!每人这么一刀下去,不知要丢掉多少个七十缗……”
站在旁边的杨驹听了,脸皮抽搐。
如今别说是汉人,就是自己那个常跟着冯郎君厮混的独子,也学着汉人开口闭口就是七十缗,难道在你们眼里,底下的这些人都是钱?
“校尉,这寨里的胡人不愿意降啊!弟兄们已经有不少伤亡了。”
一个队率跑过来,对着领军冲击强端营寨的校尉说道。
“怕什么?除了这里,其他的胡人已经散不成军,就等着我们去收拾。让大伙再努努力,撞开那个寨门!”
校尉提着刀,刀口还滴着血,吐了一口唾沫,咬着牙说道,“等老子冲进去,看你们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刀口硬。”
“校尉这是打算不留手?”队率脸色一变,“要屠寨么?”
“屠什么屠?!”校尉破口大骂道,“兄弟们这么多伤亡,不想着法子多赚些劳力钱,拿什么去抚恤?”
按汉军以前的做法,遇到这等强硬不降的,破寨之后基本就是举刀开屠。
但丞相平定南中给大伙竖立了一个榜样,汉人夷人,都是一样的嘛,要同等而视之,大家都是一家人。
不信看看如今的南中,你出力,我出粮,一起赚钱,一起奔赴美好生活,多好?
只有那些顽固地敌视大汉的人,试图挑衅大汉的人,那才我们的真正敌人,我们要好好地教育他们,让他们去劳作,认识错误啥的。
以前是打到服,杀到服,灭到服,现在世道不一样了,大伙突然变得仁慈多了,最多只是把他们教育到服。
毕竟羊毛都快要比羊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