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高冠的蟒部族主终是彻底失了方寸,额角隐隐见汗。
此鼎乃是蟒部在前古鼎盛时候,才有幸得以炼制而出的一桩重器。
也就他是今时的蟒部族主,占了此身份大义,才能勉强令盘蛇尊胜宝鼎听凭号令。
但若要将之掌控自如,以至是炼化。
以他如今的道行,那便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而蟒部族主之所以能登得族主之位,其实说来,也还是靠了前人遗泽和血脉出身。
若论修为,倒并未有多高强。
不过是当年南海妖部内忧外患初平后,值此众心惶惶,蟒部也急需将一位推上台前,以缓和局势,不再使内里冲突加剧。
而思来想去。
也唯有老者的身份最是合适,并不与蟒部各方的立场相悖。
而老者当年又恰好得了陈玉枢的助力,引来这位强力外援来弹压局势。
种种机缘巧合下。
老者才得以登上蟒部族主的大位,当了一族之长。
而在他上位后,又于各方小心斡旋,借力打力,兼得有几位好子嗣,资质非凡。
才渐渐,在各方口中夺回了些部中实权。
不再是个空架子,真正有了一族之主的威风!
可盘蛇尊胜宝鼎非比寻常。
此物乃是蟒部的镇运之物,对于南海二十四部妖修而言,在当今局势下,万万也是失不得!
若是失了此鼎……
念及至此。
蟒部族主难免有些手足无措,陷入慌乱之中。
正当他压下诸多念想,咬牙欲往案上拿起金箭,请南海诸部前来金殿当中议事时候,却被一声轻咳声音打断。
蟒部族主循声看去,只见殿阁角落,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头生鹿角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眸若金日,肤似玉雪,身上的一股妖气虽是极淡,只隐于躯壳之内,若无若无。
但却给人一股极是骇然心惊的感触,极浊极恶!
仿佛只要将妖气放出,立时之间,便要直冲斗牛,挟起无边腥风恶雨,侵染山河,搅弄得数十万里河山皆怖!
“天轩大圣?”
蟒部族主见年轻男子竟是现身此间,不由得大喜过望,忙上前几步,跑下了阶去,俯身行礼:
“究竟是何仙风竟将大圣吹来了此处?还请入雅苑上座,在下近日得了一壶仙酿,正是要请大圣品鉴一二!”
年轻男子身着一袭水仙大袍,两袖飘飘,双鬓处微有白发,好比一位饱读诗书的儒雅文士,气度不凡。
可在那双金眸视来时候,蟒部族主却是肝胆欲裂,冷汗涔涔而下。
几乎站立不稳,要瘫倒在地。
“仙酿倒不必了,我今番来此,只是同你道个消息。”
头生鹿角的天轩大圣瞥了战战兢兢的蟒部族主一眼后,也不客气,径自走到主位处坐下,摇头:
“是应陈玉枢之请罢。”
“……”
蟒部族主闻言更不敢言,心中恐惧。
如今胥都天的妖修早便不复前古时代的声势了,自那位天尊治世后,便被不断打压,渐渐失了声势。
及八派六宗接过治世权柄之后,对于妖修的处置,更是延续天尊的方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至今日。
南海二十四部妖修,也仅是靠着一些底蕴才方能勉强度日。
同先前相比,可谓是活得谨小慎微了。
而眼前的天轩大圣,便是妖修的真正底蕴之一!
若是惹得眼前鹿部的这位天轩大圣不快,自己的蟒部族主之位,只怕便是悬了!
这一刻。
见蟒部族主小心的模样,天轩大圣摇头:
“虽陈玉枢是别有用心,但当年我妖等妖修也是受他不少恩惠,尤其是你……他若出言,伱难回拒,这也不足为奇,我并无责你意思。”
蟒部族主如释重负:
“多谢大圣隆恩!”
“我今日来此,只为告知,你部的那方盘蛇尊胜宝鼎并未丢失,只是被一位……”
天轩大圣声音微微一顿,才接着开口,面无表情道:
“被一位借走,过上一月,此鼎自会回你蟒部,不必去请诸部前来议事了,安心等罢。”
“在下明白了。”
蟒部族主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恭谨俯首,口中称是。
而待得他再抬头时候,只见主座处已空无一人。
天轩大圣不知何时便离了此间,早消失不见。
“四部的兵马,看来都是折在了东海吗,还有盘蛇尊胜宝鼎……这到底又是什么算计?”
望着空空荡荡的殿宇,在沉默许久,想起派去东海的蟒部大将众,还有一位亲信大臣,向来是自己的心腹,可以相托后事的。
蟒部族主终是再难住心底的那股郁气,一拳擂在玉案,怒发冲冠,喝道:
“陈玉枢,你当真便是一个灾星呵!”
……
……
林木青翠,清气扑人。
泉声鸟语,云影天光。
而山势蜿蜒起伏,又是一番不同于海上风光的幽遂山景,叫人不免神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