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战诸人面容大变,为这一拳中所含蕴的无匹力道所惊,心中惊讶。
姜通源面露喜色。
而卫扬依是面沉如水。
“该死……”
这一拳打出后。
王典脚下一软,居然有一种疲惫脱力感,血气大衰。
他不敢丝毫松懈,赶忙抓住这来这不易的空隙,起指掐诀。
只闻一声旱地惊雷,其身后便有四座巍峨大山虚影,浮现而出,朝向陈珩镇压而下。
“这是……四山斗决?”
台下的米荟见状一惊,低喝出声。
“那一拳虽有些意思,但你后继乏力,终还是无用。”
陈珩内观一察。
他如今的真炁也已损耗泰半,但对付王典,若无意外的话,应还是足够了。
于是从容将法决一掐,重新将先天大日神光化出,在空中连续四个盘旋,便悉数绞碎了四座大山。
而见“四山斗决”被轻易破去。
王典心头一沉,又连忙抬手,发出了一道浊黑烟煞来,飞掠过空,带着长长焰尾,显然也是一门上乘道术。
但不出意外,只“噗嗤”一声,烟煞便又被先天大日神光消融了个干净。
如此又斗了数十回合。
王典已是接连换了六七门上乘道术,用来攻伐应敌。
而陈珩却不论他到底施展了什么手段,一概是以先天大日神光回敬。
偶有一门道术破能够开神光,他便又打出阴蚀红水来,将之生生消磨。
这应对虽然中规中矩,却也是堂堂皇皇,叫人无可奈何。
陈珩心中早有定数,自然气定神闲。
而王典却是愈斗愈惊,连那一腔勉强鼓起的血勇都逐渐消退。
出手之际,章法渐乱。
这时。
陈珩见火候总算已至,心中微微一笑,高声喝道:
“王典,你这般施为,是欲同我来比拼真炁的浑厚吗?
我修行的可是太始元真,九州四海第一流的练炁法门,自然无惧损耗!可你呢?像这样的施展道术,你体内的真炁如今又还剩几成?”
此言一出。
台下的卫扬便隐隐觉得不妙,只是说不清那股异样感触究竟是在何处。
而王典在沉默片刻后,终是面上闪过一丝决然之色,叹息道:
“陈珩,是你逼我的!我对此法还尚掌控不精,本欲是等在几年后的大比时再用出,已一举夺得十大弟子的席位。
但若败于你手,必颜面扫地。
你能将我逼至这般田地,实是个人物……”
“哦?”
陈珩目芒闪动。
他也不再与王典废话,自腹下的炁海中提了一股精纯真炁上来,将先天大日神光接连分出了十二道。
而同时袖袍一挥,二十四滴阴蚀红水如电击出,“砰”得射向王典面门!
这番声势弄造出来,种种啸鸣裂空之音不绝于耳,尤为惊人,叫人压根无法正对。
众目睽睽之下。
王典脸色转了又转,终还是缓缓伸出手,无奈掐了个斗决。
“破!”
王典低声道。
霎时间,只闻一声崩天裂地般的爆响,响彻云空!
一团至阳至烈的火幕自他脑后升腾而起,望之瑰艳如霞,五色迷离,仿佛一轮曙日被王典呼出,将整座山头都笼在了茫茫亮光中,酷烈威宏!
这火幕一经放出,便以碾压冲荡之势,朝向先天大日神光和阴蚀红水击去。
不过顷刻功夫,陈珩打来的道法便被湮没其中,没能搅起分毫的风浪!
一应异象飞霞,神光红水,此刻俱是不见!
“十大真火之一——南明离火。”
被火光逼迫到了法台角落的陈珩缓缓放下手,身躯微颤。
哪怕早有准备,他还是在这一击下险些受创。
而王典更是闷哼一声,肌肤发烫泛红,像一只被煮熟的鱼虾般,嘴角隐见血渍。
宇宙十大真火之一,先天八卦离位之炎,含先后天互生互克敌之至妙,能破诸魔邪异,无物不可焚!
南明离火——
此法,便是王典压箱底的道法,也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当年他曾得过古异人机缘,在北海饮红霞,得神火。
红霞是元辰驿马凝定的神炁之精。
而那神火。
便是南明离火!
不过此似等宇宙奇术,驱策一次,非仅损耗巨大,且在修持习炼之时,也是凶险异常。
稍有一个不慎,火光自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便是将一身辛苦道行,都俱为虚幻。
而王典可没有一真法界在手,自无法向陈珩一般,可以反复熟练,无惧生死。
他得到南明离火的修行之道虽然时日已久,却还远称不上是熟悉了这类奇术。
时至今日。
不过只是初入门径罢了,连小成境界都未达至。
可以勉强运使出来退敌,但难免要付出极大代价……
这时。
见王典再次掐诀,目光如冷电般扫射过来。
陈珩也不慌不乱,只将二十四滴阴蚀红水唤至半空,手指掐诀,喝了一声:
“散!”
王典只觉耳鼓处一阵巨响,那二十四滴红水竟当空爆开。
霎时红雾滚滚弥卷,彤彤一片,遮了眼前的一应物象,整座法台,皆被厚厚笼盖住。
莫说王典身处在迷障中心,不能辨别方向、人影。
便连法台外的卫扬、姜通源等众,也是微微皱眉。
“这应是阴蚀红水中记载的法决窍门,此子居然能使出这般的神妙变化来,看来他已是将红水修至了小成境界,比王典更胜一筹。”
看着那稠密凄艳的红雾,卫扬沉声道。
“小成又如何,红水再是厉害,终究只是幽冥真水的三子水,算不得真正的七大神水!而南明离火,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宇宙神火!”
姜通源说到此处,眼底闪过一丝深重隐晦的觊觎和贪婪之色,火热非常。
“再且……”
他顿了顿。
又道:
“就算陈珩以此法遮了法台,使王典无法看清他的行踪,但这不过是小聪明罢了,也并无功用!”
“此言是何意?”
“他在几月之前,已修成了我姜氏的‘逐阳真观法’,陈珩的施为,怎能欺瞒得过他!”姜通源轻笑道:
“卫兄,我告知你,王典不过是欠缺了些斗法经验罢,心性稍显青涩,但他的天资,着实非凡,不然我族又怎么如此看重,甚至不惜将道怜下嫁于他?”
“原来……”
卫扬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而正在这两人交谈之际。
远处,姜道怜明眸中忽掠过一丝薄霜般的冷意。
她幕篱下唇角微微勾起,不再迟疑,赫然捏碎了早已捏在玉指间的一位丹丸。
霎时。
法台上静坐调息的陈珩忽得神色一动,似是若有所觉,将身站起。
而他的耳畔,正忽有一道陌生的冷寒女声响起。
“听好了,我是在用秘法同你传讯,稍后我会在暗中出手助你,王典修成了我姜氏的‘逐阳真观法’,你——”
“姜道怜?看来米师兄倒是猜对了。”
陈珩心中淡淡一笑,旋即将手一压,便隔绝了内外神意,也自阻断了姜道怜的传讯语声。
至于该如何对付王典。
陈珩在一真法界试炼了数遭后,心中早已得出了个确切答案,自不必姜道怜的所谓助力。
莫提此女是否为真心助他,到底难以分辨。
且她的暗中传讯,想必也是无法欺瞒过一旁的监院乔豫。
既然已成竹在胸。
那这番比斗,不仅要胜。
还应是胜得堂堂正正,不能留下分毫的污点来!
在陈珩心中这般思忖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