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荀长老身侧不远处的侯温举目,向高穹望去。
但见那只弥天巨掌已然耗尽了神力,消溃无踪形。
唯有紫光虽是黯淡了几分,却依好端端的,还能维系着形体不散。
“荀长老功行又精进了不少,怕是距离纯阳亦然不远,只差上那临门一脚了……是因畏惧三灾利害,才尚未擢升自家的道业?”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震撼之色,又旋即被艳羡所取代,心中暗道。
而这时。
短促的沉寂后。
云天之上,不知在何方位,忽传来了王长老的大叫声音:
“这门神通……司空师叔竟把这门神通也传给了你?”
“王师兄,收手罢,悬崖勒马,为时未晚,有我在,你还杀不了陈珩。”
荀长老挥袖发出一片剑光,将陈珩收卷起来,这才缓缓摇头道:
“冤冤相报自非轻……你若非要似这般来做施为,也实是丢了自己的身份体面。”
“当年那位道子便非要护持陈玉枢这魔贼的子嗣,我人微言轻,阻挠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暗中却是咬碎了一口牙齿!”
王长老冷笑道:“荀师弟,你虽修为要稍强些,于身份上却终究还是比不得道子,也敢冒着门中众怒,做下这等狂事?”
未等荀长老开口。
他又道:
“既然一击不成,我便多来几次,不怕打不碎你的乌龟壳!”
话末。
霎时风雷炸响,又是一只弥天大手轰轰隆隆生起。
眨眼之间,再悍然拍落!
“……”
荀长老微微摇头,眸光一沉。
……
不过几息的功夫。
弥天大手已同紫光交击了数十次。
这般的无量法力相撞在一起,毫无半丝的取巧之处。
四下的流云烟岚被打得团团爆碎,霹雳猛闪,气象骤变!
……
此时。
诸位于气庐、精舍中修行默坐的上真大修,亦被纷纷惊动,起了心念,破关飞出。
侯温遥望长空。
见有一道道纵驰天地的堂皇大光突兀升起,密密遍空,流光溢彩。
那些大光中。
是骑龙、骑虎、骑鸾、骑鹤,或凌虚而立,或脚踏丹霄,纷然不一的长老们。
他们看向荀长老和王长老之间的斗法,目光微有些讶异,面露出疑惑之色,旋即低声交谈起来。
“……不好。”
侯温见状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妙。
但还未等他多想,身躯忽得一轻,脚下软绵绵一片,如踩踏雾云,然后便有微微的晕眩感袭来。
待得侯温立住身形时,他已是被人施以大法力,挪移了重重虚空。
“弟子侯温,见过诸位长老。”
周遭灵机澎湃汹涌,搅动无穷。
站于此间,只觉压力剧增,连呼吸都是艰滞非常。
侯温先是定了定心神,才再朝向头顶处那些人影躬身施礼,态度恭敬。
“免礼,免礼……侯温?我听过你的名姓,当年你晋升为十大弟子那时,老妇还曾去观礼过哩。”
侯温才将身躬到一半,便自有股绵绵力道,不容回拒般的将他托起。
一个身量矮小,满头白发,手持一根九节虎头杖的老妪笑眯眯言语道:
“你方才正在殿中,显是听了个真切的,荀、王两位师弟为何大动肝火,打斗了起来?”
“这——”
“莫不是一言不合,王师兄又发怒了?”
一个坐在铜雀车中,面若涂朱,颌下三绺长须及至胸腹的道人笑道:
“他是何脾性,诸位同门莫非还不知晓吗?当初只为了一头金蛟的归属,他都差点要独力杀上了怙照宗的山门。若非我和沈师兄苦劝拦住,而今他的转世身,应当也快要入道了罢?”
老妪闻言不禁一笑。
几位长老俱是摇头。
“再打下去,只会徒惹出笑话来,令门中弟子惊惶不安。”
一个身穿玄色道氅,头戴一顶鱼尾金冠的俊美道人叹息一声,他淡淡将目看向侯温:
“侯温,你来说,将原委一五一十道来。”
这道人甫一开口,四下的诸位长老便都缓缓停了议论声,将目看向他。
“弟子——”
侯温心下一叹,刚欲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