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坐闲谈了一阵,聊起了些练炁具细和剑法心得等等。
许稚也显是听说过晏平那所谓的酒后狂言,忧心忡忡。
在这其间,还力劝陈珩辞了地渊的任务,但莫说艾简那一处便是不好分说的,他见陈珩只笑而不语,显然是心意已决。
在不耐其烦又絮叨半晌后,终也无奈收了劝说。
“不过,师弟既然执意要去地渊,又已是个辞不得的局面了,师兄我却有一物要借予你。”
两人又叙话一会后。
许稚忽得微微一笑,伸手一招,从壁上摘下一口剑器,横托在掌,递给陈珩:
“此剑名为脉舍,取自‘心藏脉,脉舍神,神舍于其中’之意,虽为下品符器,却也是九道神宝大禁的级数,算得上是一口利器!”
他将掌向前一递,自得道:
“此物便借给师弟护身吧,我自购得后,还未打上印记呢,师弟有这口利器来助力,活命的把握定是要再添上几成了!”
陈珩微微一怔,放下茶盏,道:
“师兄莫非是卖去了炀山道人的六阴天鬼幡和五光佩,才购得此剑。”
“你怎么知道?”
许稚吃了一惊。
“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却也有一口剑器要相赠于你,珩在浮玉泊内侥天之幸,也得上了一笔钱财。”
陈珩将从取自血莲宗秦宪身上的那口湛烛剑拿出,置在桌案上,拱手道:
“自修行以来,师兄实助我良多,便以此物聊表谢意,还望切勿推辞。”
“这——”
许稚脑中轰然一震,手颤了颤。
不可置信的看了陈珩一眼,又看向那口湛烛剑,眼神中露出一片骇然。
“你,不可——”
他怔然了许久,才苦笑一声,起身摇头:
“中品符器,太贵重了,我不能厚颜收下,再且——”
许稚顿了顿,涩声一笑:
“你就不怕我是个忘恩小人吗?我怯战而逃,害死同门,在这派内,名声可不算好听。”
“师兄何必自轻,我在派中的声名亦是不佳。”
陈珩也起身道:
“已是叨扰师兄多时,我便不再久留了,那口湛烛,师兄若是实在过意不去,便权且当我是暂借罢,日后等得师兄修为有成了,还来便是。”
不待许稚再拒绝。
他又笑道:
“不过那时,师兄可要多付些利息才是。”
许稚一时沉默。
怔然无言。
而待得陈珩已走出门户时,才忽有一道声音缓缓从内唤住他。
“古均长老的独子,不是我害死的……”
他脸上的表情像夏至急雨将临时的密云,急遽变化着,最后定格成某种苍然的悲戚:
“师弟,我没有怯战——”
他艰难地喘息着,只觉得一颗心沉沉的撞,每一寸都跃得费劲。
那不堪的往事和哀伤像巨大的潮水,再一次从脑子回想起来,铺天盖地的,简直要把他吞没了。
“我——”
“师兄,不必多言了。”
陈珩的声音突然打断他。
许稚抬起头。
陈珩偏过脸去,并不看那双赤红的双眼,只道:
“我信你。”
许稚慢慢直起身,看着陈珩的背影。
直到已去得远了,已不知过了多久。
才再木然瘫坐于椅上,像是去了一身的气力,大汗淋漓。
他将头垂下,眼神复杂,沉沉以袖遮面:
“多谢……”
……
……
数日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便到了即将出行地渊的时日。
午间。
陈珩正在蒲团端坐练炁,忽被一阵沉沉的叩门声惊动,起身一整袍服,将大门分开。
而一见门外那来人,他瞳孔便不由得微微一缩。
“晏长老?”
陈珩开口:“倒是稀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