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玄真派当面首那三年,已将此人心性打磨的锋光大放,满腔都是杀气!出鞘便要伤人!像这般人物,纵然神通不高,我也是绝不敢惹的,万一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将来陈珩屠我满门时,他只怕都不会有片刻犹疑。”
容玄韬道:“大兄,我知你也是在踌躇的。太祖留下的东西虽好,但就那么几件,与容国这方凡人基业相比,它们才是我容氏的底蕴……”
他指向“玉胞母池”的那行刻字:
“此人留下这行字样,已是在警示我们,给容氏留体面了!你莫要觉得不甘,然后装得连自己都相信,真冲出去送死了!”
“玉胞母池”材质坚硬无比,唯有筑基道人的真炁,才方能在其上留下印记。
而陈珩却偏偏要以手刻字,这其中的意思如何,已是不言而喻。
听得此话,容拓沉默无语,容锦更加忌惮,黄再辰则是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说的也有道理,太祖留下的东西就那么几件,用了便是没了,当初童高路篡国时我都舍不得动用,与区区凡人基业相较,它们才是我容氏的性命根本。”
过了良久,容拓才悠悠长叹一声:
“我是不敢去杀他,也不敢擅动太祖的遗物,可我心底还是不甘,区区一个面首而已,却好生狂妄!”
容拓猛得握紧拳头:“他祖上不知几代都在我家治下!赖我家才得以生养!可我不过只流露了些杀意,他便要如此报复回来,何其可恨!”
容玄韬摇头。
他知容拓心底实则已是放下,只是心底还有股怨气而已,不吐不快,便任由他去吧。
待得容拓又指天划天跳了番脚,容玄韬见得其气息稍顺后,便将手中书信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容拓接过在手。
“陈珩留的书信。”容玄韬道:“这便是我要同你说的正事。”
容拓皱眉看去,表情愈来愈复杂,最后,终是忍不住长叹一声,将书信塞入了袖中。
“陈珩在书信中写了些什么?”
容锦好奇问道。
此时,黄再辰觉得自己今日已听得了太多东西,再待下去,日后难免要被穿小鞋,就要溜出地宫。
但被容玄韬一把拉住,摇了摇头。
“他说今日之事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要我海涵,作为补偿,若他三十年后还未死,我容氏可持着这封书信,去他那里求取一门中乘练炁术。”
容玄韬淡淡开口。
“什么?中乘练炁术?!”
容锦闻言瞪大双眼,不免大喜过望。
若真是一门中乘练炁术,那今日的事,就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若非这口“玉胞母池”量数有限,他都恨不能再叫陈珩回返,再汲空一回。
“鬼叫些什么?你这般心性不定,将来如何能攀求大道!”
容拓没好气道:“三十年,他能不能活上三十年另说,就算真等到三十年后,你又怎知他能拿出中乘练炁术来?傻小子,任你天大的好处,没到手前都是句空话,莫要如此村俗了!”
容锦讪讪然无言以对。
“这后面还附了一句话,言说若是我容氏觉得不甘,他如今就在苑京城外等候,尽可找上门去。”
容拓脸上泛起苦笑,连连叹息:
“这竖……这小子,好大的气魄!好强的杀心!”
“那我们?”容锦小心翼翼道。
“去干嘛?送死?”容拓此时也不充作苦大仇深的模样了,斜了他一眼:
“你巴不得老祖宗死了,自己好把持那张‘辰方太阴箓’罢?我可告诉你,那东西可仅此一张,就算是你死了,也动用不得!”
“孙儿怎敢?”容锦连连摆手。
容拓冷哼一声,走到玉胞母池边,见着陈珩留下的那行字样,越看越是碍眼。
手一挥,池身便隆隆发出震响,一道黄玉似的光华蔓上,耀耀生辉,就要把字样清刷个干净。
只是这举动,又被容玄韬劝止了。
“又怎么?你难不成还想拓印一份,觉得好看,要装裱在书房么?”容拓不耐道。
“我倒是觉得……留着它倒也无妨。”
容玄韬迟疑道:
“大兄,你忘记了我们一起当散修的时候,在外听说过的,玉辰派君尧真人的故事么?”
“玉宸派的君尧真人?”
容拓一愣之后,也是回想起来。
那位在“丹元大会”上一举夺魁,如今已是九州四海都传有声名的金丹真人。
在未成道时,似乎,也曾有过如此遭遇……
他当年帮一小宗派除去了一头阴魔,但事成后,小宗派却舍不得酬劳付出,百般的推诿拖延。
最后,还是君尧偷溜进入了小宗派的库房,将里内符钱全部取尽,分文不留,还在壁画上刻下了什么类似“君尧来此一游”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