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又是一声叹息,满面忧色,低声道:“我总觉着,这并非皇帝无奈之举,我怕他还藏着后手,咱们不知。他定能料到咱们不会辅佐二狗的子嗣上位,万一到时候,李淑再生变故,您多年心血,岂不白费?倘若她再使出什么阴招,咱们怕是防不胜防。”
杨文和皱了皱眉,没好气回道:“你呀,还是没领会为父之意!眼下这局面,看似咱们妥协,实则却造就了更加庞大势力,一股足矣繁荣大华的势力。咱们手握朝堂十年,到那时,还怕结果不好?
为父帮你铺垫十年之路,往后你作何抉择,为父绝不干涉。至于你说李淑的那些手段,根本不足为惧。拿出你的本事来,从古至今,没听说姑姑舍弃儿子辅佐侄子的。”
杨炯急得直跺脚,嚷道:“您真是我亲爹哟!”
李潆在旁瞧得真切,狠狠剜了杨炯一眼,嗔道:“梧桐,走!姐姐带你去见姨娘,你姐夫怎么欺负你的,都跟姨娘好生讲讲。”
说罢,拉着李撤,款步迈入相府。
杨文和见状,瞪向杨炯,数落道:“你平日不还自诩什么探花郎吗,怎连个丫头都摆不平?”
杨炯眼珠子一转,小声嘀咕:“您不也没搞定我娘,书房那床,不会是您的文玩吧”
杨文和一听,气得跳脚,作势一脚踢向杨炯屁股,笑骂道:“你这混小子!”
杨炯哪敢躲闪,苦着脸道:“爹,我是真不愿娶李淑,您儿媳妇已然够多。她若进府,还不得闹翻天?萱儿本就一肚子气没处撒,我亏欠她甚多,她若知晓此事,非得伤心欲绝。还有承春,她做梦都想弄死李淑,真要娶进门,保不准她一气之下,跑去西夏,拉起兵马反攻大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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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和听他这般言语,更是火冒三丈,大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招惹李淑,哪来这档子麻烦事?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瞧瞧你招惹的这些姑娘,哪个是省油的灯?我跟你娘都头疼死了,谁都不想做妾,少夫人那些事都快分得差不多了,萱儿回来你爹我都不好意思见她。”
杨炯耷拉着脑袋,任由杨文和责骂。杨文和瞧他这般模样,也没了继续教训的心思,沉声道:“你当真以为李淑会嫁入相府?也不动动脑子,打仗把脑子打没了?”
杨炯一脸茫然,疑惑道:“啊?圣旨不是说来年七月七成婚么?”
杨文和微微摇头,提点道:“那是为保李淑性命,怕你娶了李潆便没了顾忌,更是给她争取半年时光,好在朝堂站稳脚跟。皇帝若真想让你娶她,就不会给她塑金身,更不会封你做镇南侯。”
杨炯闻听此言,沉思片刻,眼前一亮,恍然道:“我懂了!镇南侯治所在临安,我若赴南方任职,李淑便没理由滞留长安!她定会寻借口推脱大婚之期。”
杨文和微微点头,补充道:“不止如此,你且想想,朝中其他大臣能容你娶李淑?颜夫子那些新掌权的老家伙,心心念念要让寒门入主朝堂,他们可不敢冒险,更不会把李淑拱手让与咱家。你若真与她成婚生子,他们支持二狗的孩子上位,岂不成了笑话?姑姑不帮亲儿,反倒辅佐侄子,天底下哪有这等事?所以说,往后你想娶谁便娶谁,只要面上过得去,不在长安便好。”
杨炯茅塞顿开,心中暗叹:原来皇帝这一招,深意竟在此处。一来,赐婚可让相府投鼠忌器,没了对李淑下手的由头;二来,给李淑半年光阴,使其能在朝堂立足;三来,挑起寒门与世家纷争,借二者争斗,为皇子成长争得时机。
“哎!这皇帝看人的眼力、玩弄权术的手段,当真了得。” 杨炯不禁脱口而出。
杨文和闻听,神色凝重,谆谆教诲道:“孩子,你需牢记,这世上,天生的善恶之人极少,多是受成长环境与教育熏陶,成了不好不坏的人。就如那李乾元,少年时受尽冷眼、屡遭欺凌,久而久之,养成了揣摩人心、自卑敏感的性子。即便他贵为九五之尊,这性情也难免影响决断。唯一化解之法,便是敞开心扉,接纳他人。说来容易,做来却难。你日后教养子女,定要将他们置于不同环境磨砺,切不可养于单一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