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割痕深可见骨,翻开的血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刺激着方多病的鼻腔,那股味道犹如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这一幕看得方多病禁不住全身一阵骨头发寒,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他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音,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那次苏苏突然晕倒的原因。
也清楚了为什么她的手臂上会出现这么多令人心惊的割痕,原来……
原来那些从她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血液,都是为了给李莲花压制那可怕的毒素。
那些血液不知道已经流了多少,又被多少次当作救命的药引入了李莲花的身体里。苏苏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仿佛是一幅凄惨的画卷,记录着她的无私和坚持。每一道伤痕都是一个故事,一个充满了痛苦与牺牲的故事。
怪不得苏苏一直守口如瓶,无论怎么询问都不肯开口。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拼命隐瞒的秘密。
这就是她选择自残割伤自己的缘由。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李莲花!
方多病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茫然失措和无助恐慌。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只是一具徒有其表的躯壳。
这连着的几日,他的心从未有过片刻的安宁,这样令人揪心不已的场景,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已经看过了多少次。每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都让他感到心惊胆战,仿佛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深的恐惧和不安。他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又被丢进冰窖里冷冻,反复煎熬。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李莲花会因此遭遇不测,更害怕苏苏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甚至不敢去想象,如果这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真的不幸离开这个世界,另一个人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那未知的可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方多病有些手忙脚乱且手足无措地抱着苏苏的身体,他的眼睛里全然都是深深的恐惧和慌乱。他的双手颤抖得厉害,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稍一用力就会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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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要做些什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他的内心在疯狂地嘶吼着,声音颤抖不已,充满了无助和绝望。那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犹如困兽的哀鸣。
对,他要先给苏苏止血,绝对不能再让那鲜血继续流淌了!一定要止血!
方多病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从怀中艰难地拿出自己一直珍藏着、连碰都舍不得碰的上好伤药。那药瓶的瓶塞因为他的紧张而变得异常难以打开,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
此刻的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毫不犹豫地将伤药一股脑地倒在苏苏的胳膊上,双手哆哆嗦嗦、极为笨拙地给她包扎起来。包扎的布条在他颤抖的手中总也系不好,急得他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一滴滴地落下,砸在地面上。
然后方多病小心翼翼又极为费力地把苏苏轻柔地放到床上,转身匆匆走到外间,打开家丁送来的那个大箱子,里面全是他之前让人精心准备的各类物品。箱子里的东西因为他的匆忙而被翻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方多病动作迅速地拿出炭火点燃,试图让屋内的温度一点一点地升高,仿佛想要借此驱散这寒冷的氛围以及内心深深的恐惧。那炭火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每一声都敲打着他的心。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他焦急的脸庞,忽明忽暗。
他又从箱子里翻找出崭新的干净床被换上,把沾染了苏苏血迹的那些通通换掉,他只是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就觉得心如刀绞,难受得无法呼吸。
最后方多病忙忙碌碌了好长一段时间,累得气喘吁吁,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直到他实在想不出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之后,这才转身又来到车厢前面,用尽全力快速赶着路。
他在心里不停地默默念叨着:“要快一点,苏苏说要去云隐山,对,只要去了云雾山找到芩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到了那里李莲花就能够得到救治,苏苏也一定会没事的,他们两个人都会平平安安,我一定要快一点。更快一点。”
在这漆黑如墨的道路上,一座阁楼被五匹骏马拉着风驰电掣般极速前进,马蹄声犹如阵阵惊雷,急促而有力。马蹄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仿佛给这黑夜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纱。
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只留下滚滚烟尘在空中弥漫,由此可见其速度之快,仿佛是在与命运进行一场争分夺秒的赛跑。
两日后,苏苏从那漫长的沉睡中悠悠转醒。在意识缓缓回归的瞬间,她只觉脑袋如被重锤狠狠敲击,昏沉不已,身体更是沉重得仿佛被铅水浇灌。
此刻,他们已然来到了云雾山的山脚下,天空中乌云密布,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山风呼啸着,吹得马车的帘子不停晃动。
“苏苏,你醒来。感觉怎么样了。”方多病正坐在马车外,艰难咀嚼着那干涩无比的干馒头,匆匆忙忙地赶着路。那干硬得好似石头的馒头在他嘴里笨拙地翻滚着,艰难地被吞咽下去。
就在此时,车厢内传出的一丝极其细微的声响传入他的耳中,他瞬间像被点燃的炮仗一般,“腾”地一下弹了起来,手里那被咬了一半的馒头“啪嗒”一声坠落在地,紧接着他犹如一阵迅猛的疾风,眨眼间便冲进了车厢。
进入车厢后,只见苏苏面色苍白如纸,正吃力万分地想要坐起身来。透过车窗的缝隙,几缕黯淡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
方多病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地倒了一杯一直精心温着的热水,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递过去,神色焦急又满含关切地说道:“苏苏,快快喝点这热水,好好润润你那干得好似就要燃烧起来的喉咙。”
“咳咳……花花怎么样?”苏苏接过水杯,双手颤抖不停,轻抿一口热水,随即发出一阵沙哑至极、仿佛磨砂般的声音问道。
“李莲花没事,毒素已经不再复发了。只不过一直沉睡未醒。”方多病的目光自始至终紧紧锁定在苏苏身上,语速快若连珠炮,语调急切万分地说道。车外的风声似乎更大了,树枝在狂风中剧烈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