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提醒你一句,依我大宋的惯例,一般对功臣只会在死后追封王爵,我看石方凛的野心比他祖宗石守信还要大,这是想在生前就封王啊!”
“希望曾老相公以大局为重,支持我们反对北伐。”
曾公亮精亮的目光迅速变得浑浊了,他淡淡道:“我只是一个被天子厌恶的老人,致仕在家,就算有心,恐怕也帮不了多大的忙,张御史,我很抱歉!”
张辰平静道:”就算老相公怕得罪天子,不想被我们牵连,但也应该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身后事,假如大宋此次败给辽人,定然会付出比澶渊之盟还要惨重的代价,后人到时候追究历史责任时又会怎么评价老相公?”
曾公亮迷惑地问道:“我早已致仕,这与我何干?”
张辰淡淡道:“天子如今虽然重用变法派,但变法不过一年半载而已,如今大宋的底蕴,可都是这些年老相公在政事堂的经营啊!倘若战败,史官的笔将怎么写?”
曾公亮脸色大变,半晌冷冷道:“这!我问心无愧!”
“既然如此,那卑职告辞了。”
张辰行一礼,转身便离开了书房,曾孝直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曾公亮向他点点头,让他去送一下张辰。
房间里只剩下曾公亮一人,他着实心乱如麻,张辰最后一句话俨如一把利剑,直戳他的内心,把他如今不敢触碰的心病刺得鲜血淋漓。
曾公亮已经七十二岁,到他这个年纪早已洞察世事,对生前已经没有多少眷念了,他考虑更多是身后,他将来在史书上的地位,后人对他的评价。
他也明白自己并不是贤良之相,大宋在他手中并没有日益富强,反倒贪腐成风,如果真像张辰说的那样,大宋因为北伐决策失误而横遭惨祸,后人在编写史书时,会不会把自己打入奸臣名册,令他着实担忧之极。
沉思了很久很久,他终于长长叹口气,他是该在北伐问题上明确表态以撇清自己的责任。
......
张辰赶回府中时,家人已经收拾好,赵虎上前禀报:“启禀御史,我们仔细观察过,周围没有监视者。”
张辰点点头问他道:“你妻子身体可以吗?”
“坐船没有问题。”
张辰又问管家胡伯:“船只怎么样?”
“两艘客船已经租好,就停在桥下面,东西我们已经送上船了。”
这时,张仲方和汤九娘也各自牵着柳娘虎子出来,后面跟着胡婶和几个侍女。
“三郎,我们也好了!”
“走吧!我们上船。”
张辰当然要亲自送他们去暂时藏身之地,这时,城门还没有关闭,他又嘱咐张龙、李岩和李俊几句,他们三人骑马走陆路去赤仓镇等候张辰。
桥下面是漕河,是沟通东京城内几大河系的人工河,东京城水系四通八达,蔡河向南直通蔡州,只要沿着漕河走一里便进入了蔡河,蔡河一直行三十里,就到胡伯的宅子了。
岸边已经停泊了两艘大客船,张辰带着家人和两名侍女坐前面一艘船,其他人坐后面一艘船,船夫们撑开竹篙,摇起疆橹,两艘船沿着漕河向一里外的蔡河驶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就在张辰带领家人离开东京城的半个时辰后,房州会馆外出现了几名黑衣人,他们迅速翻进了围墙,很快他们又逃离了。
不多时,偌大的房州会馆内开始冒起了浓烟,很快火光大作,左邻右舍被惊动了,开始有人大喊起来:“走水了!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