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玉铉叉手道:“郭军使思虑甚详,原是卢某唐突了。”
江朔亦心道,郭军使果然是有大将之才,遇变不乱,不动声色之际已将军务都料理停当了。又见独孤问坐在那里闭目运功,知他方才接巨石时受了内伤,忙过去帮他推拿后背,以内力输入老爷子体内助他疗伤,独孤问只觉背心一暖,一股温煦的内力缓缓注入,知是江朔助他,当下也不说话潜心运起功来,只片刻功夫,他双眼一睁,重又精神焕发地道:“朔儿,收功吧,我已大安了。”
此时江朔的内力早已收发自如,全不凭经脉运行,寻常人以内力助人疗伤,事成之后需得缓缓收回,再在自己体内运炁行得几个周天才能将内力收回气海丹田,而江朔听独孤问说收即收,根本无需还纳真炁。独孤问惊道:“朔儿,我今日始知你内功修为之深,已不在贞隐先生李含光之下,只怕与当年白云子司马承祯的修为也已相去不远了。”
江朔口道:“爷爷谬赞。”心中却想:自己此刻修为比尹子奇还尚有不如,比空空儿可就差的远了,他们的师傅北溟子到底有多高的修为,实是难以想象了,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练功这事真是既有趣,又叫人心焦。
江朔见卢玉铉在侧,突然想起来,问他道:“卢大哥,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卢磐桓?”
卢玉铉奇道:“在下确实有个胞弟叫卢磐桓,少主见过?”
江朔将卢府内卢磐桓与静乐公主私通之事与卢玉铉说了。卢玉铉听了摇头道:“我二人确是范阳卢家之后,只是并非嫡出,范阳卢氏分为三房,每代都有不少英雄豪杰,但如说指掌卢氏家族,则只能是长房嫡子,目下范阳嫡出长子便是在朝为官的户部员外郎卢元裕,卢元裕之父卢履冰不过七品的右补阙,庶出的卢藏用虽然官至正四品上的吏部侍郎,但范阳卢氏族人仍以卢履冰为族长。因此未来的范阳卢氏族长也定是卢元裕之子卢翰,和我们弟兄可是没什么关系。”
独孤湘问道:“咦……卢藏用是不是就是那位‘终南捷径’的卢先生?”
卢玉铉笑道:“正是,看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乃祖的大名连不喜读书的湘儿姑娘都知道了。”
江朔道:“卢藏用是你爷爷?”
卢玉铉道:“不是亲爷爷,可也不远,卢藏用是我族爷,藏用无子,我的阿爷是他胞弟卢若虚之子,名卢知易,家父不喜仕途,醉心数术,精研易彖,倒是颇合“知易”之名。生我时乃父卜得鼎卦,动爻在上九,这一爻的爻辞是‘鼎玉铉,大吉,无不利’,因此给我取名卢鼎,字玉铉,我以字行于世,便称卢玉铉了。而胞弟出生时,乃父又卜一卦,得屯卦,动爻在初九,爻辞曰‘磐桓,利居贞,利建侯’,因此胞弟便叫卢屯,字磐桓。”
江朔道:“卢大哥你兄弟二人这卦相也真巧。”
独孤湘瞪大了眼睛道:“巧什么?是爻辞都很吉利么?”
江朔遥遥头,折了一支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鼎卦,长横为阳,断线为阴,六爻分别为“长、断、长、断、断、断、长”,对应阴阳就是“阳、阴、阳、阳、阳、阴”;又画了个屯卦,六爻分别为“阴、阳、阴、阴、阴、阳”。独孤湘道:“朔哥,看不出来你还会这鬼画符啊。”
江朔随赵蕤学过《易经》,虽然所学不深,但他长于记忆,有过目不忘之能,因此清楚记得二卦的六爻,道:“鼎卦和屯卦这是两卦的卦象,六爻的阴阳正好全然相反,《易传》称之为互为‘错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