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我朝荫官是要......”舒长捷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按大渊惯例,五品以上官员可以荫一子孙,三品以上可以荫二子孙,舒令之是二品大将军,因此,按例荫二孙使其获得官身不是难事,但问题是大渊荫官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得等死后或者致仕之后方可!舒长捷额头开始冒汗,心里迅速盘算开来。
太子殿下这都已经不能算是暗示了,可以说就是明示!
父亲对于这位太子爷虽然不太瞧得上眼,但也没有过于得罪,想来不至于论死罪,就只剩下致仕这一种可能了。想到这里,他试探着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想让家父提前致仕?”
“大战在即,舒老将军年近六旬,孤实在不忍心他再受军旅之苦。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一大把年纪了,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
祁翀一副关怀下属的模样,舒长捷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可心里却犯了难。
他父亲的心思他还是明白的。打仗,他肯定不想去,可是让他现在就交出刚毅军的兵权,他也不愿意,这里面的门道,岂能为外人道?
“殿下,家父年纪虽大,可还能为朝廷再效力几年,所以......”
祁翀没等他说完,脸一沉突然变了颜色,厉声喝问道:“舒长捷,别以为孤不知道你们父子俩背地里搞的什么鬼名堂!当初江北大营与东吴‘互易’之事可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后来开了榷市,你们也依然在私下里跟东吴商人干着走私的勾当!这其中就数你们舒家父子捞的好处最多吧?粮食、布匹、棉花,甚至还有酒,你们可真是什么生意都掺和呀!你们不但自己参与走私,还给其他走私商人提供庇护。去年,前中书令刘琰从东吴走私粮食,就是你们父子给提供的便利吧?就冲这一条,说你们参与谋反,不算冤枉你们吧?”
舒长捷顿时就懵了,口唇哆嗦不敢说话。他实在咬不准祁翀是真的掌握了他们走私的证据还是只是在诈他,因此只好沉默。
祁翀瞧出了他的心思,继续道:“你别以为孤手里没有证据,信不信孤现在就派人去你们父子营里搜、去你们湖州老家搜,看看你们的家产总额和你们的薪俸到底相不相符?到时候,你们父子恐怕就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了,就靠着你们那点儿俸禄,是怎么攒下这数百万的家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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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长捷腿一软,吓得立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确实解释不清啊!到时候大刑一上,万没有不招之理!
他正盘算着如何开口,又听祁翀道:“孤本来还想着给舒老将军一个面子,让他体面致仕,可你们父子俩既然不识抬举,那就休怪孤公事公办了!来人......”
“殿下、殿下,卑职知罪!卑职知罪!卑职这就回去劝说父亲致仕,求殿下开恩,饶了卑职的父亲!”舒长捷慌忙哀求道。
“致仕!哼!你以为事到如今一个致仕就完了吗?”祁翀冷冷道,“你们自己主动把那些非法所得交出来,孤就既往不咎了。”
“这......”舒长捷犹豫了,当兵的饷银并不高,全靠立下战功之后的赏赐才能积攒些家业。如果将这些年的走私所得全部交出来,再没了父亲那份俸禄,就靠自己那点军饷怎么可能养的活一大家子?
“怎么?舍命不舍财?好啊,孤倒要看看,你们父子俩到底能不能把这些钱都带进棺材里去!”
“交、交、全交出来!卑职这就回去告诉父亲!”舒长捷快哭了,太子殿下在京城整治世家之事他也听说过一些,他们舒家虽然三代从军,可论根基,哪里顶得过那些高门大户的一个零头?太子殿下若铁了心要收拾舒家,他们父子岂有反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