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参加永兴五年的科举,考中进士,入翰林院成为编修,正式登堂入室,他坚信以他的才学和能力,在新朝必定有一番作为。
可这一切都成了妄想,从那天在鸡鸣山下与小太子偶遇,他的想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加上南北榜案的发生,他彻底被卷入了这场权利的斗争之中。
现在命都没有了,什么入仕,什么驸马,都是泡影。
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杨荣心中没有任何怨言,要怪只能怪自己贪心。
过了一会儿,诏狱牢门被缓缓打开,杨荣缓缓抬头,由于牢房昏暗,他看到一个模糊且熟悉的人走来。
“杨荣……咱们真是有缘啊!”
来人正是身穿飞鱼服,佩戴绣春刀的北镇抚使,掌管诏狱的宋忠。
“真没想到,你又落在本堂手上了,说起来本堂还要谢谢你,要是没有你,那南北榜案,本堂也无法向朝廷交代!”
杨荣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以前啊,这地方关的都是公侯勋贵,尚书侍郎之类的天官,本堂说句难听的,正五品以下的芝麻官都没资格进这诏狱……”
宋忠悠悠说道:“圣君仁善,自新朝起,本堂这锦衣诏狱,还没有关押过任何官员,你是第一个,而且你还只是一个国子监的太学生,当真是奇闻啊!”
杨荣苦笑一声,抬头蔑视一眼,他们这样的读书人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鹰犬。
“杨荣,别觉得你挨顿鞭子就他娘的委屈的和小媳妇一样,实话告诉你吧,真要当真了打,就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书生,撑不过一柱香就得咽气!”
宋忠还真不是吓唬他,要不是皇帝特别交代,早就活活抽死他,随便找个山沟扔进去喂狼了,哪里还会关进什么诏狱。
听到此话,杨荣心中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对于臭名昭着,花样百出折磨人的诏狱来说,这点刑罚,确实不算什么。
“我还能活多久?”
杨荣忍不住问道。
宋忠笑了笑:“那就看你这小身板能撑多久了,当然,念在你曾经帮过本堂的份上,可以满足你一些合理的要求,说吧!”
杨荣看着眼前的鹰犬库吏,突然生出一丝好感,仔细想了想,说道:“临死之前,我想见一次好友黄淮?”
“不能!”
“我想见我的老师,户部侍郎夏原吉!”
“不能!”
“我想给家里留封遗书!”
“不能!”
“那你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