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四京,北京大名府是防御北方辽国的重中之重。
尤其是赵佶还准备联合金人共讨辽国,收复燕云十六州,好建立远超祖上的文治武功,教人提及他艺术家就得高呼一声万世明君。
值此联盟的关键时刻,北京大名府可作为中转站联络金人,又可在日后屯兵进攻辽国,岂能有失。
宋金联盟一事,作为赵佶宠臣的童贯自是第一个知晓的,毕竟辽国已经不行了,只是外强中干的消息都是童贯带回大宋的。
童贯算是宋金联盟的最直接参与人员之一,若不是童贯地位太高,关注的人太多,怕不是他就是出使金国的使臣了。
而梁中书身为蔡京的女婿,蔡京又是大宋宰执,兼艺术家的钱袋子,如此国家大事,蔡京亦是晓得的,既然蔡京都知道了,那么梁中书自然也就知道了。
不然出使金国的使臣,以及赵佶支援金人的军资,又是如何能悄无声息的通过黄河河道出海,进而源源不断通过船只运往金国后方,这其中定然是要经过梁中书的手。
二人都知道眼下的大名府对于赵官家代表了什么,那是名留史册的机会啊。
更是赵佶有机会立下超过太祖太宗功绩的良机,端的是十分重要。
若是因为他们坏了赵佶的大事,别说是梁中书,即便是深受艺术家宠信的童贯,怕不是也要难辞其咎。
虽不至死,可早已习惯待在高位上的他们,又安能忍受自己的权势受到影响呢?
并且打破大名府的狠人还不是大宋畏惧如虎狼的辽人,只不过是区区的梁山泊贼寇。
童贯本身就是奉旨前来征剿梁山泊,结果剿贼没成功,还导致大名府丢失,那他是真的不被赵佶狠狠责罚都不行了。
大宋颜面便是赵佶颜面,梁山攻破大名府就是打大宋的脸,亦是打了赵佶的脸。
最是好面子的艺术家不气得火冒三万丈,大罚特罚一批人,大杀特杀一批人,他安会罢休此事?
天塌了,自然是需要高个子来顶。
大宋最有权势的赵官家发怒了,寻常人哪里能顶得住,还不是得要童贯和梁中书来顶雷遭殃。
一想到那种下场,二人不禁是身子一颤,后背一阵发凉。
梁中书见童贯眉头紧皱,好似皱巴巴的苦瓜般,心中愈发的是没有底气,语气也更恳切道。
“枢相,官家待我们不薄,以重任许之,如今贼寇当前,大名府危机四伏,朝夕倾覆,还请枢相能看在太师的颜面上,相助小人一二啊!”
无事称本官,有事称小人。
梁中书对童贯如此跪舔,实在是毫无气节,难怪能常常将岳父挂在嘴上,果真是个无耻之徒啊!
吃软饭这门行业,也算是又多了一个人才。
童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似梁中书这般厚颜无耻、前倨后恭的官员,他早就见得多了。
无他,权势逼人耳。
大宋第一个阉宦实权枢密院太尉的含金量可不是注水的,想跪舔童贯的人,那是绕东京城三圈都排不下。
不过梁中书始终是蔡京的女婿,现如今二人又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救梁中书便是救童贯自己,他也没有故作脸色,而是直白道。
“梁山贼寇善战当先,俱是亡命之徒,全然不将性命放在心上,只一心讲什么绿林义气,那贼首刘玄便是因此故作好汉,方才笼络无数强人助其行凶造反。”
“似这般江湖草莽,素来是胆大包天,不知忠义为何物,一旦攻进城来,定是要烧杀抢掠,谋害良人。”
“唉!没有城墙防备,各处兵马又皆被陆续击破,仅凭眼下手中的二万多军马,如何会是贼寇敌手啊?”
“前次高俅都惨遭贼寇毒手,若是我等不幸陷贼,怕是也将捐躯报国。”
“本相自是不怕死的,官家待我甚厚,能以死报国,亦算是全了对官家的忠义之心。”
“可我一死了之是容易,梁山贼人壮大到如此骇人地步却是大事,不可不报知官家提防。”
“此间备细,非我二人,焉能教官家知晓其中利害关系?”
“若官家受人蒙蔽,一时不察,致使梁山贼寇愈发势大,有倾覆朝廷之根基,岂不是皆我二人过错矣!”
“当务之急,应不在于重收大名府,打退梁山贼,而是尽量保全自身安危,徐徐退出大名府,领兵退回黄河南边,好将梁山贼人对朝廷的泼天危害全数禀告官家,教官家和朝廷重视起来。”
……
听见童贯冠冕堂皇的讲了一大堆,梁中书也是回过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