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到府衙这里的案子,大多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皆有影响力颇大,牵涉面颇广之事。
萧洛安在徐冲的帮忙之下,很快看到了两个有关联,且十分重大的案子。
一个是发生在六年前的土匪抢掠案。
根据这个卷宗中的记录显示,是当时朝政不稳,土匪横生,一窝刚刚落草为寇的匪徒,为了能够扩张壮大,在春日夜袭了两处村庄,抢夺粮食、财物以及人口。
其中,幼儿、老人尽数屠杀,妇女和年轻人尽数被掳劫到土匪窝中,据统计,两个村庄的人数多达一百余人。
另外一个,是五年前的剿匪。
同样是这个曾经掳掠了村庄人口的土匪窝点,在被清缴之时,最终只有二十三具尸首,三个活口。
如此一来,前后的人数,出现了极大的出入。
但萧洛安并没有声张,只是将这两份卷宗先拿了出来,放在一旁,而后继续查看其他。
紧接着,又是几个看起来不大妥当的案子记录。
同样是六年前,七月,修筑河堤。
因为接连数日下雨,荣和府城外的松河河水暴涨,府衙将所有服劳役之人,尽数赶到河堤上,冒雨加固河堤,但仍旧是出现了河堤一处决口的事故,河水涌出,淹没良田、村庄。
好在后来及时修补住了缺口处,避免了更大的损失,但许多劳役因此或掉入河中,或被洪水冲走,不知去向,据最后统计,失踪以及死亡的劳役数量,有八十余人。
六年前秋日,府衙关押犯人的地牢发生走水之事,地牢之中不幸被烧死了在关押犯人二十七人,尸首黢黑,难以辨认,最终只能尽数火化成骨灰,交由犯人的家中之人。
五年前的春日,修筑城墙的劳役中突发时疫,为避免时疫扩散,将所有服劳役的犯人尽数关押在郊外的废弃宅院之中,时疫来势汹汹,每天有五六人接连死亡,一百三十六人,最终只活下来了八人……
这些案子,皆是与人口有关。
且尽数发生在五六年前,差不多便是这阮志恒到荣和府城担任知府的时日开始。
如果说,这些人当时都没有死,而是浑水摸鱼,尽数都被秘密转到了别处……
第一个案子是寻常村民,但除去被抓走的人以外,其他有着关联的人尽数都被残杀,无人找寻。
而其他的案子,大多是被判劳役的罪犯,这种人,在被判劳役之时,家中之人皆是人可能会回不来的心理准备,即便中途出现意外,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并不会情绪激动或者追查结果。
想的……果然周到!
萧洛安不动声色地将这些卷宗都放到了一处,且都在心中将这些牢牢记下,接着翻出来了几个看起来十分显眼的,有着明显争议的卷宗。
因为争抢青楼花魁,而大打出手,导致一人死亡,凶手却没有得到惩治的。
因为房产争夺,杀害对方全家,但最终只将家中的管事推出来顶罪的……
萧洛安佯装了不解和恼怒,将这类的卷宗摔在了案上,让文书解释个中缘由,更是扬言要将阮志恒叫了过来,问询个中缘由。
文书无法承受萧洛安的大发雷霆,不得不赶紧吩咐人告知阮志恒。
而阮志恒在听到这件事后,心中反而安定了许多。
果然,这个萧洛安,就是如同他猜想的那般,为的便是出一出气,为他自己找回一点颜面罢了。
这个明面上的亏,他是注定要吃下去的。
于是,接连两日,阮志恒每日都陪着笑脸,听着萧洛安怒不可遏的指责和质问。
而这两日,亦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路上原本残留的些许泥泞也在一日接着一日的太阳炙烤下变得干燥无比,方便车马出行。
但即便是这样的好天气,陆启言的风寒却是仍旧没有多少好转。
高热退了后再起,接连多次,使得陆启言整个人精神萎靡,毫无生气,一张脸苍白中透着十足的蜡黄。
这让一众人皆是非常担忧。
担忧陆启言的身体状况,亦是担忧赴京的行程。
眼看陆启言这病气势汹汹,病去如抽丝一般十分艰难,在夏云集和李君诚与陆启言商议之后,便决定由夏云集率领兵卒先护送李君诚等人一路往东入京。
夏明月一行人则是再在这里小住上几日,待陆启言的病情有所好转之后,再启程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