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见状,又笑着道:“朱姑娘可曾想过,为何‘得民心者得天下’?盖因为欲得民心,须得施善政以养民,如此便有万民景从,勇士征得,钱粮收得,自然就能得天下。反之,布暴政以害民,民为自救,必纷纷远之,如是勇士难征,钱粮难收,如何不失天下?故而在下不信鬼神,只信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永宁公主的眼神渐渐失焦,喃喃道:“君子以自强不息?可有些事,再如何自强不息也改变不了。高公子你说,当日梁邦瑞那件事……我该如何自强不息,才能改变?”
“或许有办法,或许没办法。”高务实叹了口气:“但自强不息不是这样看的。”
“那该怎样?”
高务实道:“《诗·周颂·执竞》中说:‘执竞武王,无竞维烈’。朱注解曰:言武王持其自强不息之心,故其功烈之盛,天下莫得而竞。此意归根结底,是不以当下所面临之困境而自怨自艾,而是始终坚持本心,不懈努力,朝着自己所想要的去奋斗。”
“始终坚持本心,不懈努力,朝着自己所想要的去奋斗?”永宁公主自觉地自己一颗心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的声音似乎自己都能听得见了,霞飞玉颊,美目瑟缩,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这位“高公子”。
小主,
他,他是在暗示我吗?
高务实却没料到这少女的心思,就是不管说什么都能朝那个方向想去。他见永宁公主面色发红,整个人明显紧绷起来,还以为她是被自己一番话所点醒,正在给自己打气呢。
此时正好走到休息间门口,两名侍女见东家走来,恭恭敬敬打开房门,朝二人福了一福。
高务实微微点头,永宁公主则心情激荡,根本没瞧见,糊里糊涂就被高务实带进了房间。
“朱姑娘请坐。”
永宁公主木然坐下,人依然紧张,双腿用力并拢,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高务实见状,心道:这小姑娘平时光知道礼佛,出了那么惨的事,身边也没个人开导开导她,真是可怜巴拉的,瞧这模样就知道心理创伤有多严重了。
再转念一想:也是,这年纪的小姑娘家放在我那个时代不过刚进高中罢了,正是心理成型的时期,出了这么大的悲剧,怕不是跳楼的心思都有了。可惜我虽然知道其中道理,但当年却没给这种小姑娘做过心理辅导……这时候该说点什么好呢?
他想了想,觉得此时最关键的是让人家有点安全感,而且那件事既然对她打击很大,自然应该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于是高务实转头朝门边示意了一下,两名一直在门口随时等待吩咐的侍女见状,一齐微微躬身,然后其中一人便伸手把房门拉上了。
关门声惊动了永宁公主,她转头一看,发现房门关了,房中竟然只剩她和高务实两人,顿时更紧张起来。紧接着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正好瞧见窗边有一张铺着天鹅绒的超大躺椅,长公主殿下的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就炸开了。
他……想做什么?
永宁公主无处安放的手胡乱动了一下,右手正巧碰到腰间的香囊,顿时僵住,一双眸子微微往上一转,心虚地瞥了高务实一眼。
谁知道高务实正好此时挤出一个自以为温暖人心的笑容打算安慰她,看得她连忙又收回了目光。
高务实这会儿可不知道永宁公主的想法早就偏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做出一副值得信赖的大哥哥模样,在永宁公主坐着的仿西式沙发边坐下。
“令兄日理万机,或许未必能与姑娘详谈,了解姑娘心中所想……”
谁知道他这安慰的话才起了个头,永宁公主忽然低着头小声问道:“高公子?”
“啊?我在……”高务实愣了一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