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璋走马上任,担任太仆卿后,不敢有丝毫懈怠,扩充南、北两个草场为官牧之地。凡茶马、番人贡马,悉收寺苑放牧,调配优种马用于繁殖。
但由于河套已失,朝廷需要大量养马,麻璋深感人手不足,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本家兄弟麻全招募为恩军,也为朝廷养马。
这麻全自幼熟悉马性,又仰仗着麻璋照应,成为太仆寺的养马能人,牧马、养马、调教战马,独一无二。也正是这位养马的汉子麻全开启看来麻家此后数代之辉煌,奠定了几代边关战将彪炳史册之基业。
古人云:“直如弦,反戍边;曲如勾,反封侯”。麻全之后的两代人暂且不说,单说麻贵这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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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麻锦不必介绍了,次子麻富本来最是本领过人,很早就屡立军功,被视为麻家这一代最强之悍将,一如刘綎少年时一般。然而天妒英才,麻富出了意外。
嘉靖庚申年,俺答率铁骑大举侵略水坡寺,麻富率士卒血战沙场,从巳时一直战到申时,拼杀数重,直杀得巅峰时期的俺答也不得不率军后撤,避开麻富锋芒。
但杀退敌人之后的麻富大汗淋漓,又想起自己以弱势兵力击退了凶名赫赫的俺答,兴奋异常,大笑着脱掉盔胄铁甲,迎风纳凉。
谁知大汗过后,毛孔顿开,金风入骨,风寒伤身,侵入膏肓,自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竟然英年早逝了。
三子便是麻贵,他字崇秩,别号西泉。从小膂力过人,长大后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豹头环眼,声如洪钟,威武非凡。论武艺,他昔年仅次于次兄麻富,但却强于长兄麻锦,麻富死后,麻贵在大同一带的年轻将领之中无有敌手。
但麻贵早年的运气很差,他跟随父亲麻禄镇守右卫,因急于捉拿叛逃的千户魏昂,在擒拿时误伤人命,被贬为吏卒。后因边患不绝,戴罪起用,调任大同新平堡守备。
麻贵调任新平堡后,心想自己是戴罪之人,虽为守备,却背着个戴罪赎过的黑锅,心中总是郁郁不乐,不是滋味。办事更加谨慎认真,不敢有丝毫怠慢。
隆庆三年,俺答汗还念念不忘麻家父子当年随刘汉捣毁大板升城,招致大杀口、杀场洼的惨败一事(本书第一卷“小阁老”中有提及)。
九月,正当秋高马肥时,俺答汗率领十万铁骑从上谷入塞,直攻右卫。原本看似固若金汤的右卫不堪一击,明军很快被限制在几个堡垒据点中死守。
攻下右卫后,俺答闻听麻家父子一调大同,一调宣府。为了报仇雪恨,又直向应州、怀仁、山阴、浑源等处杀来,所到之处一一被攻陷。杜庄守备韩尚忠战死,石州知州王亮采被杀。
谁知俺答大军折回来的时候,正要从新平堡出关,却遇到守将麻贵。
当时俺答大军一路抢掠,马背上已经驮着沉重的财物、盐粮。俺答的部众眷恋财物,无心恋战,麻贵则奋勇追杀,斩获颇多。
俺答此次入侵后,朝廷严究各地防范工事,对于抗击不力、防守不严的官员,一一治罪论处,唯独麻贵提旅剿杀有功,按理说这功劳应该稳了。
然而意外发生了——这是隆庆三年,高拱被徐阶引言路之力逼退,晋党失去了最强力的盟友,所以麻贵这个晋党小弟当然轮不到功劳。不仅轮不到功劳,还差点出大事。
这事的源头早在嘉靖三十七年俺答西征卫剌特部时就埋下了,当时俺答曾驻军扎勒玛罕山,说服高勒、明安部投降鞑靼,与当地的回族部结成兄弟关系。
按理说俺答做什么,跟麻家屁关系也没有,但偏偏有人以此事件为由,捕风捉影地说:麻贵是回族人,现在回族人与俺答结盟,就与麻贵串通,让麻贵明里为明廷保边,实乃私通俺答,因此鞑靼军有意不打麻家,所以麻家军才能屡屡得胜。
幸好隆庆是个仁厚之君,而且并不笨,他判断出麻贵多半是遭了陷害,但由于言官连他这个皇帝都不怕,他那时候又没有高先生给他遮风挡雨,因此也不敢给麻贵平反,只好避重就轻的把麻贵改任去了德胜堡,这也是后来高务实第一次见麻贵时,他身为德胜堡守备的原因。
就这样,麻贵这个倒霉蛋在俺答十万铁骑如草原风暴,铺天盖地卷来的时候,也能昂然不惧,然而却被阴沟里射出的暗箭给坑了。十二年前他面对高务实时的沉默寡言,其实根子就在于心情郁闷。
好在跟着高务实混了一波偷袭俺答中军之功,麻贵的前程才又亮堂起来——当然更关键的是这一世高党稳住了,晋党也就稳住了,麻贵得以顺利的一路升至宣府副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