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兵部偏偏只能靠着辽东的一点战功保持存在感了,这当然也不是兵部希望看见的,所以今年既然有大阅,那肯定要好好干,让皇上看一看咱们兵部也不是打酱油的闲杂部门。
八月初八,京营大阅。
天气还有些炎热,但京师已经热闹非凡,无数人涌出阜成门外远远地观看这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举。
皇帝的御驾在大汉将军们的护卫下穿过人群,引起阵阵山呼万岁之声,道旁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不过,一身戎装的高务实跟在皇帝身边,却有些撇嘴——京师百姓这“规矩”还不如广西土司呢,山呼万岁的同时居然还伸长了脖子朝皇帝望来。想当初黄芷汀在思明府出行,土民恭敬得头都不敢抬,活像是在啃泥。
后世有砖家说明朝统治严酷,也不知道是跟谁比的,这大明的统治要论严酷,明明前比不了蒙元,后比不了鞑清,哪就严酷了?跟皿煮时代比的吗?
朱翊钧看起来也不是很“威严”,而是面带微笑地左右打量,然后兴奋地对高务实道:“务实,你觉不觉得,京师百姓对于一场大阅也是喜闻乐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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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中国人有这个传统啊,但凡有热闹看,甭管什么事,哪怕是砍头,他们都是喜闻乐见的。
当然,想可以这么想,话不能这么说。高务实笑吟吟地道:“皇上所言极是,京营是护卫朝廷、护卫神京的重要武力,能够看见京营振奋,京师百姓自然欣喜异常。他们今日能看见这样盛大的阅兵,都是有赖于皇上的圣裁宸断。”
朱翊钧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起来万分惬意,但还是摆了摆手,道:“光是朕可不够,圣裁宸断什么的,总得有个由头,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你的功劳,要不是安南大胜,朕如何能为祖宗复九世之仇,乃至于有此盛举?”
高务实在这件事上谦虚过无数次了,朱翊钧却总要提起,他不得不再谦虚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道:“皇上,前头就是京营的阵列了,您瞧着有没有觉得缺了点什么?尤其是神机营那一片。”
朱翊钧闻言一怔,下意识眯起眼睛朝神机营的阵营望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顿时有些不自信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朕……好像没瞧出来。”
高务实道:“神机营有枪有炮,但却没有刀锋剑芒,看起来就少了几分肃杀凛冽之意。”
“哦!”朱翊钧恍然大悟,四下对比看了看,点头道:“果然如此,不过神机营一贯是火器营,没有刀锋剑芒也是情理之中,总不能再给他们加配一把腰刀吧?那恐怕反而碍事。”
高务实道:“配一把腰刀那是不必的,不过根据这次安南之战得到的经验,臣给隆庆二式火枪设计了一个改良版,可以很轻易的在枪头加上一截刺刀,临敌之时,一旦敌人已经冲到跟前,来不及装弹,又或者我军大胜,正在全力奔驰追敌,无法停下来装弹,这时便可以将刺刀套上,由远程火枪手变成近战刺刀兵,弥补了我军火器兵缺乏近战能力的缺陷。”
“哦,是这事儿,朕想起来了,几年前你就提过这个构想,但你当时说铁质还不够坚硬,如果加装一截刺刀的话,枪身和刺刀的强度都不能保证……怎么,这个问题现在解决了?”朱翊钧有些欣喜的问道。
这个问题当然解决了,要不然高务实也不会说。前世他小时候看过他爷爷在***时代留下来的一本土法炼钢小册子——这东西在那个年代到处都是,后来要不被人用来引火煮饭,要不干脆就在厕所用掉了。
但高务实的爷爷是个乡村教师,没有烧书的习惯,就一直留了下来,高务实小时候也没什么消遣,家里的一些书啊、册子啊,但凡还有点意思的,都被他翻烂了。那本小册子他也看过,不过那个时期已经没有实践的机会了,所以他也就囫囵吞枣的看了看,记得个大概罢了。
自从京华开始进军钢铁行业,这本小册子一直都在发挥作用,并且迄今居然还有一部分技术搞不定——这可真是为难人了,因为高务实弄懂理论不难,却难于手癌以及某些细节记不清楚。
直到朱载堉被他请出山,两人书信往来的合作之下,才解决了渗碳的问题。
众所周知,钢铁的硬度主要由含碳量来决定,通常情况下来说,可以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表述:含碳量越高,则硬度越大,但也就越容易断裂;含碳量越低,则硬度越小,却也就越容易拉伸。
可是,渗碳是一种很考验科技水平甚至操作水平的活计,因为正常来讲,渗碳必须均匀——比方说一把刺刀,其在制造的时候渗碳不均匀,那么它的强度也就不均匀。万一出现拼砍,含碳量低的那部分硬度低,就容易缺口;而如果是拼砍时碰上了重型钝器,含碳量过高的部分又有可能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