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便是东朝的大丞相、渤海王高欢,而被其拥在怀中的则就是其妻娄氏。忸
娄氏被高欢拥入怀中后,身躯便酥若无骨的紧紧偎在高欢身旁,眉眼间也深有痴意,但在听完高欢这番情话后,其眸间却闪过一丝落寞,轻叹一声道:「大王昨日入访,声言便温顺体贴,不异当年在镇缘定之初。
妾知大王是心存疚意,贪顾温存不舍推脱,能从于大王,何尝不是妾之大幸。但今、但今……唉,大王何苦多情再顾,山野风湿露浓,不是贵人久处之地。得此一夜幸顾,妾便、便能感恩良久。」
听到娄氏这么说,高欢脸上愧疚更深。他本非专情守贞之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娄氏不只是他结发之妻,更是改变他一生的贵人,往年几多危难都相伴行来,如今却要避出正室、觅地别居,且口中还对他全无怨言,哪怕铁石一般的心肠,也要被这一腔无怨无悔的付出给温热软化。
「旧年一时失算,蟊贼养成巨恶,贼党竟为顽疾,抱关悍拒王命。此世人皆目我既荣且尊,往年我也常常沉醉于此,但今夫妻竟要别居,奔劳半生,竟还不如旧年快活。我虽不畏世人讥笑,但却悯于娘子伤心,一妇人情义尚且有负,更何论君王百姓之所重托……」
高欢垂眼看了看眉眼间凄楚难掩的夫人,忍不住便又顿足叹息说道。
娄氏听到这话后却连连摇头:「如此颓言,怎可出于大王之口!王乃救世之雄杰,这是天下人的公论。西贼本就有昧忠义,大王以此忧虑怀中,贼徒们却不会有丝毫的感应。唯有勤治国事,纵兵破关,斫其颈项、再问悔否?悔亦晚矣,大王必为天下诛贼!」
高欢本就当世枭雄,心怀坚韧,只因有愧辜负夫人,一时情有所感才发此怅然之声,这会儿听到娄氏一番壮言激励,不免又是壮
怀激扬,一双手臂将夫人紧紧箍于怀中,口中则大笑道:「幸在娘子身非男儿,使我谋略天下少一劲敌而增一贤助!娘子暂且居此避暑,待到秋凉之日,我亦凯旋,车马盛迎娘子归府,人间再无恶势可以阻隔夫妻!」忸
娄氏听到这话,眼神中也充满了期待,眼见朝阳更高,又连忙亲为夫主梳洗穿戴,就连洒落在毡席上的须发都小心翼翼收集起来,盛入玉匣之中珍藏,可见心中对高欢确是爱极,哪怕已经是多年的夫妻,心中爱意仍然一如热恋当年。
高欢穿戴完毕后,又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渤海王形象,不再是之前那个心存愧意而软语安慰夫人的知心夫主。
只是当他行入这山居别业正堂中时,早已经等候在此的姑臧公段韶便疾步入前,小声禀告蠕蠕公主叔父秃突佳追踪至此,正在山脚下军营中咆哮质问。
高欢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黑,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而便冷笑道:「来日宇文黑獭丘侧,必有此獠一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