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还很年轻的时候,曾陪同李飒见过刘天一,哪怕时隔多年,也依然不敢忘怀,是以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行礼时,黄粱心中思量,这位前辈据说也是寿元无几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浩然书院静心修养,这个时候却跑了出来,难不成……
“我与你师相交多年,年轻时还斗过几场,后各自引领皇天宗,浩然书院多年,也是谁也不服谁,不过终究是我赢了,他活的没我长,哈哈哈。”刘天一放下手中书卷,大笑一声,看起来颇为畅快。
黄粱面露不虞,沉声道:“前辈引我而来,便是要与我说这些?”
他这一路北上,没道理正好在这里碰到了刘天一,更没道理一下子就发现了刘天一,对方显然是刻意为之。
师尊已死,他自然不愿听到任何人的编排,哪怕出口之人是刘天一。
刘天一澹澹瞥他一眼,开口道:“无需介怀,其实对我和你师尊这样的人来说,死了未必就是坏事,有时候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修士修行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更高的境界,更强的修为,攀登一座又一座高峰,看过一场又一场风景,无论李飒又或者刘天一,俱是龙腾界百年不出的天才,如他们这样的人物,成就本不该局限在云河境,可因为天地所限,却始终摸索不到更前方的道路。
如果不知前方有路,也就算了。
可前方确实是有路的,不但有路,而且还是一条很宽敞很绵长的道路。
对于一般的云河境而言,或许没有太多感触,可对李飒,对刘天一来说,这些年虽然活着,却活的很痛苦。
黄粱低眉,思量师尊这些年闭关不出,哪怕是自己这个亲传弟子,想要见他一面也不容易,纵见了面,他也没从师尊身上感受到任何快活,反而是浓浓的暮气和沉寂。
哪里不知刘天一并非是在安慰他。
心中敌意消散,黄粱低眉垂目:“前辈教训的是。”又开口问道:“前辈此次出关,莫非也是要北上?”
刘天一颔首:“心有所感,非得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前辈察觉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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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黄粱最为不解的地方,他知道如自家师尊,刘天一这样的人物,其实是承载了一部分龙腾界气运在身的,所以哪怕他们的修为跟其他修士一样被限制在了云河境,可真正实力要比所有云河境认知的都要强,也能感知到一些常人察觉不到的东西。
师尊坐化之前,明显有所察觉,刘天一又察觉到了什么?
“不好说……说不好!”刘天一摇头。
不好说是有些东西不能说,说不好是刘天一其实自己也没察觉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隐约感觉北方有一些异变。
黄粱一时间有些抓耳挠腮,暗想您这读书人怎么还跟我打机锋呢?
又不好再多问。
“那前辈在此,是在等我?”
“等你只是顺便,主要等一个老不死的。”刘天一回道。
“老不死的……”黄粱眼角跳一跳,能被刘天一称为老不死的,这世上除了自家师尊,恐怕也只有另外一个了。
难道……那位也出关了?
心中正这么想着,耳畔边就传来一个如晨钟暮鼓般的声音:“多年未见,居士还是老样子。”
那声音洪亮,却不震耳,让黄粱不由精神一震,抬头望去时,只见视野尽头一道消瘦身影漫步而来,初见还尚在远方,一眨眼,已至半程,再眨眼,对方便到了身前。